我,母亲,还有阿黄,我们仨要去山茶地里劳作,除草、施肥。
母亲说,阿黄喜欢游山。母亲不太愿意带它去,每次想偷偷溜走,但总被围追堵截,阿黄每次都能成功。
今天天气特别好,阳光刺眼,让人有点眩晕。黔东南大山里初春的田野,静谧而安详。远山如黛,时而白烟迷蒙,山的轮廓如水波荡漾。辛弃疾词说:“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每当想起这句词,总觉得太美好,人与山,山和人,物我两忘中,又有太多眷恋和多情。
近山苍苍,正慢慢褪去穿了一个寒冬的灰色棉袍,等待一袭春衣。但总有些花是等不及的,木姜子花就是。或远或近,一树雪白,摇曳生姿,它的花形如米花一般,复瓣,蕊金黄,一串串,一层层,挨挨挤挤。细细观赏,你会感叹造物主的伟大。“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用这两句诗来形容很贴切。很少人会去欣赏它,可能它对于山里人来说太普遍,抑或当它结果的时候,木姜子味道未免过重的原因,但贵州的酸汤鱼,木姜子油可是灵魂。
阿黄喜欢在田野里撒欢,一会草丛里钻,一会在菜花间跑,闲不下来,又时不时从菜花间探出头来,专注追捕一只蝴蝶,蝴蝶飞远了,它奋不顾身追到水田里,一身的泥,母亲看见了,又在骂它。它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错误,在田里安静了好长时间。田里最富生机,黄的油菜花,粉紫的萝卜花,还有散落其间的紫云英和不知名的野花,各自开放,互不妨碍,富有层次感;蜂蝶起舞,流连花间,好像春天的序曲。
给山茶地除草很辛苦。母亲说这片山茶地历史久远,至少有上百年了,百年古山茶树不多,大多都是新种的茶树,年轻的茶树结果更多。我还是发现了一株最老的茶树,树叶稀零。细细一看,原来它生病了。在树冠的枝条上,发现了几株寄生植物。这种植物会开红色的花,条形,有点炮仗花的感觉,也是一串串;花谢后会结果,成熟的果子成橙黄色,很小的一粒粒,圆鼓鼓的。我小时候经常爬树采摘,然后用嘴反复咀嚼,会嚼成像口香糖一样的粘胶,可以用来粘蜻蜓。这种果子专吸引有一种小鸟,吃了过后,种子会混在鸟屎中,一旦粘到树枝上,种子就会寄生于树上,营养会被它慢慢汲取,树也会慢慢死去。
母亲特别讨厌这种寄生植物,因为茶树不结果也是如此。我小心爬上树去,三两下就把它砍下来,心里一阵舒爽,感觉茶树有救了一般。但我有点不死心,想知道这寄生植物到底是什么东西。用手机拍照,网上一查,结果有点出乎我的想象:柳树寄生,中药名。为桑寄生科植物柳叶钝果寄生的带叶茎枝。柳叶钝果寄生生于海拔1500-3500m的高原或山地阔叶林或针叶、阔叶混交林中,寄生于花楸、山楂、樱桃、梨树、桃树、马桑或柳属、桦属、栎属、槭属、杜鹃属等植物上,稀云南油杉上。分布于西南及广西、西藏等地。具有补肝肾;祛风湿;止血;安胎的功效。常用于头晕目眩,腰膝疼痛,风湿麻木,崩漏,胎动不安。
我突然有点敬畏起来。自然界的万物都是造物主的妙手所得,对每一个物种的了解和敬畏,是我们现代人应该具备素养。武汉疫情爆发的原因,到现在莫衷一是,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对自然的贪婪索取,无所畏惧,遭此一难……
天佑中华!冬天已过去,春天已然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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