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真真切切地梦见父亲了。
已是深夜，母亲睡了。我看了看表十点半，猛然想起父亲散步还没回来，他是不是走迷了？翻出他白天打给我的号码：155629……，打过去。接了，说在海边，买了些鹅蛋，找不到路了。我说电话里听不清，你发个具体地址短信给我。结果呼呼发过来许多照片，都是绿茵茵的青草地，而他站在上面，只黑乎乎的影子，也并没有任何参照物。我赶紧出去接，一边走一边问路：有个卖鹅蛋的远不远，在哪个方向？好心的人们指给我。搜地图，不算远，在我家东北方向的海边。抄近道，跟着前面的人翻墙脊走屋顶，越过礁石，看见了父亲。他很显眼，身姿仍然挺拔伟岸，旁边有个篮子样的东西，大约就是买的鹅蛋了。待靠近发现，中间又多了一条叉沟，水流哗哗，我在这边，他在那边。大声喊父亲，他听见了，转身向我，天色太暗，看不清脸。
似乎走来，却又看见他躺在桥下，任水冲刷，一忽儿又找不见了，旁人告诉我，是去更衣室冲洗了。
总算过来了，我和父亲并肩往回走着，一边走一边“教育”：怎么能这样呢，可别到处乱跑了，我妈挺不容易的，管老管小的每天都累，您得体谅她……父亲默默地跟着，一语不发，什么也不分辩。
还没到家，母亲喊我了：“文霞，文霞，快起来，我待上茅房。”
我顿魂了顿魂，看一下表，6:06分，天亮了。
4月1日，清明节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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