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待久了的我,总会想念四十里外的家乡的风景。仿佛回去一次,我这充满了尘嚣的心灵就能得到一次洗涤。
在一个被风吹过的温和的下午,我和先生驾车驶过宽阔的国道再行山间柏油路,向我出生的那个小村庄奔去。
不知是冬日给景物衬托出的萧条感,还是受环境污染的影响,山间的松树都不像以前那么青绿了。似乎蒙上了薄薄的一层灰。一阵寒风吹过,它们抖了抖,但还是没能抖出一身绿,它们失望地静止了,好似又在等待一场冬雨,将它们恢复原来的模样。
车子拐个小弯,转进通往家门的小路时,我为眼前的景象而愕然:小路右侧原是一条小溪,而今,田亩也统一规化,这些小沟小渠都彻上了砖,刷上了水泥。
我想看的家乡景色呢,正一点点地褪去了。诚然新农村建设让家人们摆脱了那种深深陷在骨子里的可怕的贫穷。可是,不得不承认,原始村庄的景象也一去不复返了。
一幢幢用泥坯彻成的老房子在大型工程车的臂膀下轰然倒塌,并很快夷为平地。对于祖辈们生活过的痕迹再找寻不见。继而冒出一栋栋新式的小别墅,一栋比一栋高,阔气。四周满是松树的山坡,也被砍伐一空。远处望去,光秃秃一片,只见山坡上的黄土,显然一只拔光了毛的鸡,露出橙黄的肉色的模样。
时代总要进步,若我的祖辈们看见了如今的这番景象,他们是喜是忧呢?
那些村庄里的每一条窄道,山间的每一条小路,都是熟悉我的,它们一定还在期盼我回来,用柔情的目光,与它们对视,以此来传达彼此的想念。仿佛它们不久后也要老去了,就像我的每一位祖先。爷爷厚砖块砌成的老房子还赫然屹立在村庄的中心,我用指尖触摸着灰色的砖墙,想起小时候的某个夜晚,蹲在墙边小解,下着小雨,看见地上的一只黑色的毛毛虫。这一幕,让我心里第一次感觉到夜的恐惧。这些土地,这些砖瓦,一定将我小时候的记忆都存储了起来,每当我回到家乡,触摸它的体温,它们都一一讲给我听,讲我小时候留下了多少欢笑,多少忧郁。刮过村庄的每一阵风啊,你又来向我诉说什么呢?你亲抚我的脸庞,期待我很久了吗?在你心中,我一定还是那个一言不发的小女孩吧。啊,真好,有你们,只有你们还记得我,记得我美而忧伤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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