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业了,终于毕业了,手捧着证书走在铺满槐花瓣的小路上,呼吸着暖暖和风夹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别提有多么舒服了。
毕业这时,正是槐花飘香的日子,我身穿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松松的揽起来,看起来温婉可人。
我在学校门口的一棵老槐树下停下脚步, 闭着双眼贪婪的吮吸着魂牵梦绕的香气,一阵风吹起路上的花瓣,看着粘在自己鞋头上的槐花瓣,我竟无助的蹲在地上,任泪水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滑落,在地面上形成回忆的影像,一点一点的啃噬着我的心脏。
毕业的前一年,学校安排我们实习,在实习之前,我们有3个月的自由时间,我想着自己第一次踏进社会,总不能在实习之前一直在家中待着,于是我瞒着自己的家人,找了个离家很近的地方做了兼职,成为一家饭店的服务员。
这里的人很好,我刚到这里她们都很照顾我,让我觉得很温暖,原本想着安安静静的兼职三个月,之后去医院实习,然后找个对象,安安稳稳的过一生。
我是个思想比较守旧的女孩子, 从来不会在校园里谈恋爱,哪怕是在大学的时候。可是,在这个叫做食点的地方。我却痛并快乐的活着。
正值五月,天气不冷不热的,这个时候很适合到处旅游,和我一起回家的朋友们都已为自己的旅途做好准备,而我却一眼相中这个饭店,成为了这个大家庭中的一员。
一开始刚和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 我会觉得有点尴尬,时间长了,大家渐渐的熟络起来,我就变成了那个最爱说话的姑娘。后厨的阿姨都很喜欢我。
那天我工作之余,第一次踏入后厨,虽说是不大的地方,却格外的干净整洁。我这个人本来就是个近视眼 再加上后厨的师傅们都是穿着一样的衣服,带着同样的口罩,唯一分辨男女的地方估计就是头发了。洗菜阿姨和师傅们分在两个地方,但是没有门是相通的。我在给阿姨送枣子的时候 顺便看了一眼,都是一样的白色衣服 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和我聊天的是谁 。
到了晚上,我发了个消息给他,告诉他自己今天进了后厨却不知道哪个是他,他显得很无奈,因为空间里已经有他的照片,我居然看着照片都没有认出和自己聊天的是谁,大约过了半个月这样,我才模模糊糊还不太敢确认是不是那个人。
每次到员工餐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员都是要到二楼吃饭的,每每上去的时候,我都能看见一个厨师坐在厨房的门口,带着高高的厨师帽,低着头玩着手机,从来不说话, 等我刷好碗出来的时候,那里只留下空空的板凳,每当我结束吃饭的时候,他又坐在那个位子上,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情,我的余光注意到,每次我背向他的时候,他会从手机上转移目光,一直看着我。
转眼间一个月快过去了,我习惯了每晚与他聊到深夜,也不知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要对他说,我们成了无所不聊的朋友,他了解我的一切,可笑的我居然是在快一个月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找各种理由去楼上,思念成疾。
一个月之后,我每天中午都要值班,每天我都不开心的坐在冰凉的沙发上,每次我的余光都能够看见他出去,骑着自己的摩托车,狂奔而去,但是下午他都会早早的回来,给我送上热热的午饭,当时心里的那个甜呀 真的是没办法用言语表达的。
从那以后,我每天更多的是期待, 我们晚上聊天时话特别多,但是真正两个人上班的时候,却很少说话,几乎都不会对视一眼。即使这样,我们还是能够心意相通。
我们店里面有个拉面的小师傅,他也是刚学不久,所以给客人拉烩面的时候,面条都碰到地面了,每每这是我都会接过他的手中的面球,自己玩耍,而做面的师傅,就是我认识的那位,他也做着和我相同的事情,我忽然有种好满足的感觉,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会觉得自己真的是幸福死了。
某天的晚上楼下来了很多的客人 我们两个服务员忙的团团转,可是忽然我的肚子特别疼,楼下的厕所有人 我连忙捂着肚子跑去楼上,刚好撞见他从男厕出来,一句招呼都没有来得急,哐的一声门就被我给关上了,刚蹲下没有多久就收到了他的消息,晚上是不是吃了火腿蛋饭,我连发了嗯嗯过去。他发了个丫头,你做为吃货真的很傻。
原来饭是有问题的,但是其他人也吃了,都没有事情,只有我比较特殊。这件事情之后, 他知道我的肠胃不好,以后的每顿饭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都会发消息给我,每每到饭点都会说,丫头,今天的饭菜都很新鲜,多吃点,尝尝我的手艺 ,完了还会有几个害羞的表情。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个小小的东西在心的深处生根发芽,不知不觉中已经悄然长大,在他的呵护下我第一次对男生不是那么的讨厌,第一次有种想要成家的感觉,我有时问他为什么总是坐在厨房门口,他说在等我,而我每每在楼下同一个位置洗水壶时,我都觉得他能够感受到我的存在,刷水壶的速度也就越来越快了, 每天都笑眯眯的干活。
有一天中午,狂风暴雨毫无预兆的迎面而来,大家那天都没有回家,后厨的师傅们坐在五号的桌子上,那个桌子是我每天中午休息时的地方, 那天我不知道他们都不回家我坐在自己的老地方,后厨一群穿着白衣服的就下来了,不约而同的坐在我的旁边。 我当时很尴尬,我正准备要他们让一下,我去另一个桌子做的时候,厨师长说许博你戴什么帽子呀!拿掉。他说了句,这样我就有一米七八。
我记得某个深夜他问我对自己男朋友的要求是什么,我说身高要到178,我脸红的走向了旁边的桌子,所有的人都不知道我们两个人聊天内容 我们白天像冰一样冷淡,晚上聊的热火朝天。
我掏出手机准备和他说出我们都深藏在心里的话,可是正在我准备发消息的时候,他收的小徒弟跑了过来 也就是我们店里传菜的小伙子,我们几个服务员做一桌,他把手机举到我的面前,看看我师父的媳妇漂亮吗?我刚吃进出的西瓜差点呛出来,我知道他的小徒弟喜欢我,我就以为那照片是空穴来风。
我看一眼正在打牌的他,想从他的眼中得出我要的答案,只听见他从未那么生气的吼了他徒弟一声,吓坏了所有的人,只有我平静如水,自顾的吃着西瓜,幸好我手中的消息没有发出去,还好没有很尴尬。
两天后,我辞去了现有的工作,去了离家很远的地方,骑电动车需要40分钟,那里比较偏,人很少,我有夜班,晚上回去很不安全。
我们还像往常一样聊天,我努力的把他当做哥哥,我不想从此以后和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形同陌路一般,我们每天聊着自己在做的事情,真的是无话不聊,每个夜晚,熟悉的身影都会准时的在公司的楼下等我,他九点半下班,我是十二点半,他每次都要在楼下被蚊虫叮咬很多长时间,就在我实习的前一天夜班,他像往常一样的来带我,就像哥哥照顾妹妹一样, 我每天都是这样的告诉自己。
他每晚送完我之后到家,大约凌晨一点半左右,很辛苦,真的是好想和他一直这么走下去,但是那天他说了句,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带你了, 我为你准备了一首歌。
回到家之后,我鞋都没换,我听了他录得歌曲,以后的以后,歌词写道,没有我以后一个人少喝点酒,窗台外的衣服有没有人来收。没有我以后,你是谁的某某某,若是再见之后让人更难受。没有你以后,一个人四处旅游,在某时某地交上三两个朋友。
当时感动了好久,真的是如这首歌一样,他再也没有发过一个消息过来,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有接,消息也是,一个都没有回复我。其实我辞去工作的时候,心里想的也是这样,就当朋友一场,以后不再有任何瓜葛,但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的反应居然这么大,天天守在他的头像旁等,再等,一直等。天天都是哭着睡着的,整整七天我一口饭都没有吃,没事的时候就是喝点水,那几天我瘦了很多。我每天早上在等他一句,懒虫,太阳晒到屁股了。晚上在等,晚安,丫头。
我后来去过之前的饭店,他已经不再那个地方了,我就这样像个行尸走肉在医院实习了八个月。在最后一个月的是时候,我接手了一个病人,刚到病房的门口我就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孔坐在病床床旁时,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跑进治疗室,恳求朋友帮我接待那个病人,我向医院请了几天的假。
等我再次上班的时候,储物柜上多了很多的槐花瓣,它们被包装的很美丽,这个已经是过了槐花生长的季节,却还是有这么多芳香的花瓣,每个花瓣上都写满了字,原来他知道我在这个科室,同事说,他好像一年前离婚了,自己带个儿子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你一起,我打开盛满花瓣的玻璃盒,上面写的东西很简单,就是我们平时聊天的内容,虽然很普通,但是我真的输了,我承认自己喜欢他,真的是喜欢他,但是我也知道父母是不会接受的。
花瓣的最底下写着,好好生活,没有煽情的话语,就简单的四个字,但是,真的很难做到。我知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就是我人生中的过客,人生中的一缕一瞬即逝的花香。
现在我已经毕业了,一年多了,我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他,我蹲在原地哭了好久,风很合适宜的刮的很大,有的花瓣居然刮进了嘴里,我取下嘴中的花瓣,上面居然有字迹,我兴喜若狂,我知道他来了,他就是我的“五月”。
我沿着地上的有字花瓣一直往前走,我确信他是手上拿着槐花瓣,一路撒着,我好想找到他,“五月”,别走,我来了。我任风吹乱秀发,脸上还残留着泪痕,却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笑起来脸上觉得皱皱的,迎着一路的花香,寻找着,我的五月,请等等我 。
我如愿以偿的看见了他,一个娇小的女子挽着他,幸福的对视着,我知道他又组建了一个新的家庭,他左手牵着自己的儿子,右手挽着自己的爱人,那画面真的很美。
回到家乡之后,整天忙着去应聘工作,慢慢的我就忘记他了,时间是最好的疗养师,说得一点都没有错。
我下定决心了,在这个秋天,我要彻彻底底的忘记他,我沿着我们曾经走过的街道,相识相知的每个场景,我就沿着走了一遍,当走到我每次上夜班的附近的那片围墙时,我都震惊了,以前只顾着上夜班,白天也没有来过,一直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的围墙。
我忽然想起他当时说过一句话,别忘了看看这片墙,我当时还纳闷着,原来长满藤萝的墙这么美丽,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
我走到墙角下,抚摸着每一篇叶子,快要走完的时候,我发现墙上面有字,上面写着,我喜欢过你,却配不上你。看着字迹的深浅,能够知道似乎是需要一年的时间,每天能来描一遍才能达到的效果。
我拾起地上的小树叉,掏了掏字坑里的污垢,我还知道他很久没有来描过这字了,他放下了,他寻找到他的美好,我也该放下了,去寻找我的美好。
再见,“五月”。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