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2.19 周三 晴天
这周一,母亲来到了我居住的小镇上。白天,她陪着她的小外孙玩耍,晚上吃过晚饭,我们几个人都闲着没事。母亲就坐在地毯上,给我们讲老家的种种。
都说游子是候鸟,每年春来回乡。可是这些年,我在他乡工作,生活,连一只候鸟也算不上。我只能是故乡的匆匆过客,短暂地停留,转身,就离开。
老家这几年也在搞移民工程,我们从前居住的房子,据说都要被拆了。之前母亲回老家去,就是为着房子的事。
老家有很多亲戚,叔伯,姑舅,两姨,兄弟姊妹。母亲每次回去,都会在这家住几天,那家住几天。
他们这一辈人,又是时常不见的亲戚,坐到了一起,必定是张家长,李家短。谁家的玉米丰收了,谁家的辣椒卖了个好价钱,谁家今年喂了几头猪,谁家的羊毛产量高……这些鸡零狗碎的消息,都是母亲和亲戚们闲话时听到的。
母亲到我家里来,自然又会将这些新鲜的“故事”,绘声绘色地讲给我们听。
母亲说,五姨家里要安装监控了,只因为这一段时间里,五姨那个村子里,频频丢失羊和牛。今年羊牛的行情特别好,那些偷窃的贼,也是垂涎这让人眼红心跳的利益,所以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五姨和五姨父听到了邻居被窃的事,心里也开始琢磨着要安装监控了。有了监控,至少不会是睁眼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贼人将牛羊偷走换成钱。
母亲说,三妗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那一次,她去看三妗。推门进去,三妗听到门响,就挣扎着要坐起来,可是,挣扎了老半天,都无济于事。母亲看到三妗时,问了一声:“三嫂”,三妗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落下来了。
陪三妗说了一会儿话,起身要走,被三妗留了下来。三妗说:“我是走不动了,也不能给你们弄点吃喝。这样吧,坛子里有肉,缸里有酸菜,你给咱做猪肉烩酸菜吧。”
去串亲戚的母亲,反客为主,给一家子人做了一顿喷香的烩酸菜。
母亲说,吃饭时,三妗就坐在距离饭桌不足两米的地方,可是,三妗的腿脚不利索了,几乎走不了一寸。她只好用双手做支撑,一寸一寸地往前蹭,可是,蹭了好一会儿,还是够不着桌上的菜。母亲盛好了饭和菜,放在了三妗的手里。
那一顿饭,母亲吃得沉重,三妗也吃得沉重。
母亲说,她还在我二姑家里住了几天。说二姑给她做油炸糕吃,她们两个人,还骑着二姑的电动三轮车,到超市里买荞面糁子。母亲做凉粉给二姑和二姑父吃。还说二姑父一口气吃了两大碗。
母亲说,奶奶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现在,也越来越像个孩子。奶奶过生日,孙辈们都给奶奶钱。宴会散后,奶奶将那些钱从裤腰里摸出来,一张一张挨个儿排开,一个一个地数过去。母亲趁着奶奶不注意,就将两张毛爷爷藏起来。
母亲问:“妈,这是多少钱啊?”
“我数了,一千三。”奶奶一点也不含糊地答道。
“我怎么数的不是一千三?”母亲忍着笑,假装很认真地说。
“是了,就是一千三,你看……”她又开始从头数起。
“咦,明明刚才数的是一千三,怎么就少了二百?”奶奶有点不相信自己再次清点过的钞票,于是,又数一次。
结果还是一千一!
奶奶开始“对号入座”。掐指算算都有谁给了她生日钱。算过来算过去,就是一千三才对啊!
母亲慢慢地将那两张藏起来的百元钞,放在奶奶面前。老太太咧开嘴笑了。
母亲讲到这里,我的眼前,又浮现了那个可爱的老太太形象。
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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