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愿说:“从今以后,咱们只有死别,不再分离。”送一程,说一声再见,又能见到一面。离别拉得长,是增加痛哭还是减少痛苦呢?我算不清。但是我陪他走得愈远,愈怕从此不见。
读过钱钟书的《围城》,细品杨绛的《我们仨》、《走到人生边上》,再到人物传记《杨绛与钱钟书》,细水流年里的围城故事,对于这对才子佳人,从古月堂前的一见钟情,到往后人生的相守相伴,携手一生,经历战争坎坷,一起出国求学,亲人离难,文革期间被当做牛鬼蛇神戴高帽挂木板,被剃“和尚头”、“阴阳头”,杨绛知青下乡时与钱钟书的以书信传达思念,一起挤过老鼠遍地的小房子,也住过宽敞宁静的小楼,一生的颠沛流离,一生的相守相伴。最后的生死别离难以不让人落泪。他走之前,留下一句“好好活”,他走之后,她回一句“放心,还有我”。
钱钟书是清华才子,一身“痴气”,杨绛坐月子时,独自一人在家的钱钟书时不时地会闯些小祸,每次到医院探望杨绛,经常会苦着脸向杨绛坦白自己做的“坏事”:他打翻了墨水瓶,染脏了房东的桌布,杨绛说:“不要紧,我会洗”;过了几天,他说砸坏了台灯,杨绛说:“不要紧,我会修”;再过几天,他又一脸愁苦地对杨绛说,自己弄坏了门轴,两头的门球脱落了一个,门关不上了,杨绛说:“不要紧,我会修”。一句“不要紧”,总是能给钱钟书莫大的心安。不善料理家事的钱钟书也自己学着做饭炖汤,给杨绛补身子。钱钟书以中英庚款公费到牛津大学学习,杨绛没能申请到便陪着钱钟书在牛津大学旁听,他们在校外租了房子,房间很大,窗外就是一座幽静的小花园。杨绛没有作业和考试的束缚,时间更加充裕,她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书本,还常常与钱钟书进行读书比赛,在年终结算谁读的书多。杨绛是钱钟书生活中的伴侣,心灵上的挚友,学业上的伙伴。在英国留学时,钱钟书对古文书学和订书学不感兴趣也头疼,这两门功课让这位逢考必过的才子判了个不及格,而杨绛就陪着钱钟书挨个辨认字母,也和他一起研究怎么折纸订书。不离不弃的陪伴,在平凡岁月中静静流淌,酝酿出纯真感情的清香,平淡中蕴藏甜蜜。
杨绛钱钟书在牛津大学花园生命走向终结那段最后的路,是一段能够带来自在与释然的旅程。喧嚣的年代如风一般远去,一颗经过生活磨砺的心,撇去了世间一切繁华,已经变得越发沉静柔软。1974年七月,钱钟书在杨绛生日那一天高烧入院,先诊断出肺炎,又发现膀胱里有癌细胞,手术进行四个小时在医院治疗十多天才平稳下来。钱钟书重病牙龈萎缩,只能把食物打成泥,用管子从鼻孔送入胃中,杨绛就一点一点给钱钟书喂食,整日整夜陪在钱钟书身边,夜里还有防止他睡梦中拔管子。杨绛说,她只希望活得能够比钱钟书久一些,这样就可以照顾他,又可以帮他料理后事。一辈子的伴侣,乍一分开,就像用刀子把连在一起的心脏生硬分开,刻骨铭心,痛彻肺腑。昔日充满天伦之乐的家从“我们三”变成了“只剩下我一个”。孑然一身的杨绛把自己投入书海,把钱钟书生前完成的书稿一一梳理完,交付出版,又自己亲自审定校订《钱钟书集》。杨绛还把夫妻二人的全部版税捐献给了清华大学,设立了“好读书”奖学金。
“围在城里的想逃出来,城外的人想冲进去。对婚姻也罢,职业也罢。人生的愿望大都如此。”着似乎是对婚姻做了一段精辟的比喻,然而对于杨绛与钱钟书的婚姻却不同于此,他们幸福地携手走进围城,一起走过风风雨雨,起起落落,这一走,便是一生。
有一种陪伴叫杨绛与钱钟书走在人生路上,只愿我们都遇上对的人,从此相伴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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