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节,每年我都想起她。
教师节,每年我只想起她。
每年的教师节,我都会想起同一个人,庄启文老师。
每一位毕业于老二中的同学,无论是哪一届的,彼此间熟悉不熟悉,年纪也许差着几十岁,但只要提起“庄老师”或者“庄老太太”,立刻就会不由自主地站起来,一叠声儿地说着,“认得认得,哪能不认得庄老师,那是我们最佩服的人。”继而双方的手握住,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好像这位“庄老太太”就站在旁边,略微弯着腰身,快步地走过来,慈祥地笑着赞许,“不错不错,今天同学们做得挺好的。”
今年的她,已经87岁高龄了。
1932年的庄老师,毕业于苏州师范学院。提起苏州,你一定会想起“吴侬软语,古色古香,粉墙黛瓦”这几个成语吧,它可是江南的一颗璀璨珍珠。为了教育事业,庄老师离开了家人,离开了美丽的苏州,只身一人来到山东济宁,担任济宁二中的校长。
她的故事,如果能拍成影片,一定是浓缩了新中国教育曲折发展的历程。
从父辈那里听到的庄老师,是“他们”的庄老师。
文化大革命,梳着两条大辫子的女校长,用柔弱抗起伤害,为了保护学校无辜的老师们,遭受一次次迫害。红卫兵在地上挖一个很深的坑,把庄老师推进去,她的一条腿,受伤后没有效治疗,从此不能正常下蹲。
“我们”眼里的庄老师,已经是齐耳短发,灰兰色的布衣,消瘦的身材,脚穿一双带绊儿的黑色布鞋,走路腿略微有一些拐,手里总是举着一支短短的铅笔,在写划着什么。
庄老师并不代任何课程。
初中,记忆最深的就是她负责升旗时的跑前跑后,比谁也更认真。这么多班级的孩子,站在旗杆附近,嘻嘻哈哈是常态。这个时候,是我们放松的好机会。
庄老师,并不训斥任何一个孩子,她只是认真地准备歌曲,安排负责升旗的同学,准确地在歌曲的末梢将五星红旗升到顶端。她的短发在风中飘,看到音乐与升旗的速度不合拍的时候,她是那样着急。
渐渐地,《义勇军进行曲》越来越激昂,我们安静下来......
庄老师安慰地笑了。
现在想想,庄老师当时的角色,是心理老师,小女生们有想不开的事情,总是去找她,因为永远不会被她骂,她会给你最睿智的建议;是母亲,哪一个粗枝大叶的女孩子,生理周期记不清,忘记带必需品,也只好哭丧着脸,去找庄老师。那个时候,她真像一个妈妈,领着你的手,告诉你不要碰凉水......
啊,一件一件,这是大家的公有记忆。
属于我自己的私有记忆,是在校内的葡萄架下,嘴馋的我正偷葡萄吃。被庄老师抓住,心怦怦乱跳,怕她平时的温暖变成冷漠严肃。没有,她软侬侬的语气跟平时一样,总是用“呀”字结尾。“葡萄还是青的呀,还没有熟呀,现在咬一口就扔浪费了哦,等熟透了再来吃。”她微嗔的样子,又温柔,又美丽。我现在依然记得,当时心头有多暖。
现在,如果你去老二中找她,还是齐耳短发,头发几乎全白了,灰兰色的布衣,消瘦的身材,脚穿一双带绊儿的黑色布鞋,走路腿略微有一些拐。
她的腰弯得越来越狠了,然而她走路,还是那么快;她的笑,永远是那么慈祥。
“慈祥的笑”这四个字,像是专为她而设。
在我们心里,只要庄老师在,就没有办法用“慈祥”形容另一个人的笑了。
现在的学生,管她叫“庄奶奶”。
她的粉丝可多啦。
世事变迁,老二中也已经并入大一中了,然而,我们老二中毕业的同学们,还是更愿意称她一声“老二中的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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