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墓

想来，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扫过墓了，小时候对扫墓的概念是很好玩，并不懂得扫墓所赋予这个节日的意义。

农村一向很重视清明节，这是除了中元节另一个祭祀的大节日。在我们那扫墓没有提前的说法，大多是清明当天或者第二天。农村以前多数土葬，墓地大多在某个山头上。具体在哪个山头，这是入土前请风水大师看好的。所以要是哪户人家的先人多，一天可能还跑不完，所以清明第二天还需接着扫墓。

但大多是从清明当天开始，大人们提着祭品，拿着扫墓的工具，小孩们就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虽然农村很重视扫墓，年年扫墓，但年年去往墓地的路都会长满了杂草，甚至没有路。所以大人们除了带祭品，还要带上锄头、镰刀，这大概也是“扫”的意思吧。

小时候是不懂扫墓的意义的，那些先人都离我们太过遥远，那些墓碑上的文字也只有在族谱上看过。小时候，我们家那些远去的先人中，离我们最近的是奶奶，可是奶奶我也没有见过，母亲也没有见过。听父亲说奶奶是在他们十二三岁的时候走的，那个年纪虽然记得事，但时间久了也开始淡忘。所以那时候的清明带给我们的与其说是追思或者缅怀，其实更多的是传统和祖祖辈辈传给我们的孝，只是让我们时刻谨记不能忘本。

但这些年不同，这些年没有回去扫墓，一是因为一直在外工作，二是因为爷爷走了。爷爷走了也有十年，十年里回去过一次，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我从来没想过扫墓也会变成一件不知所措的事情。没有见过的先人，扫墓其实是无感的。可是真真切切生活过的亲人离我们而去，扫墓意义和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害怕面对，其实是依然无法接受。十年，其实过得真的很快，我不太敢相信一下子就过了十年。我依然记得您走的第一个晚上，您躺在冰冷的席子上，家人们都守着，只有我站在门口一直向外面望，黑漆漆的夜，没有一点光亮，当时我又害怕又希望您能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就像和您往常一样巡山很晚回来，重新回到我们身边。

十年，我不知道您有没有怪过我，没能回去看您。可是这十年里，我倒是希望您能怪我，至少还能证明您真的还存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十年里，我只是害怕扫墓这个过程，我没办法直接面对一座刻有您名字的墓碑，我觉得您不在那里。无数个日日夜夜里，我都希望能与你重逢，即使是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