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有几个要好的小伙伴,小芽,林珑,金凤……最初和她们好,很重要的原因是,家离的近。比如林珑吧,我喜欢叫她小玲珑,我家从单位最初的土胚房搬到大平房,她家也同样从最初的土胚房搬到了大平房,而且我们两家搬家前后一直是前后排,特别方便互相串门玩耍。
小玲珑长得就像个洋娃娃,圆圆的杏眼乌黑黑,卷卷的头发油亮亮,总是扎着个马尾小辫儿,一笑两个酒窝。我们两家都在土胚房的时候,那时我俩大概也就四五岁的年纪吧,她第一次来我家串门,家里没有大人,我搬了个板凳给她唱我自己创作的歌曲,她听的认认真真津津有味。我当时的“创作”怪有趣,刻意避开了儿歌童谣,而是选择了歌颂大好河山的类似“民歌”类的调子,我觉得我写的歌委婉悠扬,我唱个没完,小玲珑不嫌烦,巴巴地一直听着,从那时起,我认定了小玲珑这个好朋友。
我认定这个好朋友,并不是为了多一个听众,我俩好了后,我并不总是给小玲珑唱歌,我们玩了无数次过家家、无数次捉迷藏。小玲珑的父母是四川人,她家院子里的小偏房盖的又高又深,圆木横梁上挂满了烟熏的腊肉,小偏房里有各种坛子,小玲珑没事就从坛子里捞几根长长的泡椒,她给我吃,我不敢吃。小玲珑家里还有堆满的胡萝卜酱玻璃罐头,以及大如拳头的凝结白糖。我们人手拿一个大白糖疙瘩啃,从澡堂后面的锅炉房啃到屋后的菜园。
菜园里种了胡萝卜辣椒茄子西红柿,辣椒开白花,茄子开紫花,豆角长大支个架子,那么豆角地里就是一片高高的竹房子,豆角也是淡紫色的花,不过它和茄子不一样,不是炸开的星状,而是豌豆类特有的小花形,豆角花开完长豆角,豆角长长的,盛夏的时候,这些蔬菜都争相绽放结果,别有丰收的热闹气息。
我和小玲珑把白糖块放下,到地里摘俩西红柿,大屋里通过来的水管正在浇灌,顺手再把西红柿洗了,白糖蘸西红柿汁,别提多美味了。
菜园是过家家的好地方。菜园的四周长满了汁液浓厚肥美的、所谓的“猪草”,这种草适合喂猪,说明它无毒,并且这种草的叶子圆溜溜就像小水珠,手指一掐,嘿,满是水分,是一种看着舒适度非常高的植物。此时,猪草到了我们手里,就变成“家庭小主妇”的“烹饪”食材了。我把猪草用石头捣成泥,放在罐头盖做的“盘子”上,再把砖块磨成粉,撒在上面,就是一道“既保存了食物本真,又增添了某种香料”的“菜肴”。小玲珑把猪草放到罐头里,加点水,加点土做的调料,腌泡菜。
一次,我俩这样玩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小孩,跟我们说,咱们可以来点真枪实弹的过家家,做真的饭,你们敢不敢?听到这样一个建议,我和小玲珑既兴奋又紧张。我负责从菜园摘菜,小玲珑从家里挖了一勺猪油,拿出来一点盐,和调味面,那俩小孩用几块砖头垒了个灶台,然后我们又找来午餐肉罐头盒当做“炒锅”,一场轰轰烈烈的烹饪开始了。首先用火柴点燃干树枝,“锅”热了,里面放点猪油,猪油化了,放入切好的菜,“滋啦”一声,很有大人炒菜的样子,最后再撒点调味面和盐,尝尝,还真好吃哩。接下来我们又做了油盐炒瓜子仁,不知谁发明出来的,味道真是不同凡响,越吃越想吃。
我和小玲珑在一起,也和许多好朋友一样,经历过很多次“分手”、“复合”。小玲珑家很会做吃的,经常看到她妈妈用盆子装做好的红烧猪蹄,色泽诱人,她家的鸡汤里也会有红色的辣椒段,分手后,我跟我爸妈说起人家的饭菜,我爸妈说那样的生活咱现在还赶不上啊。可是有次我看到小玲珑追着她爸爸的屁股说也想要一台三喜那样的电子琴,给我买嘛!
后来一个暑假,我遇到小玲珑,让她来我家弹琴,小玲珑开始没说什么,到了我家就开始玩布娃娃,她给布娃娃打扮,这样安安静静的玩了半天,我们又讨论起服装设计的问题,越说越激烈,我说给布娃娃做个小红裙,她说小红裙上要再加朵手工花,她的思路经常和我的不同,但也是这些不同和相同,让那个我觉得原来这样这样、原来可以那样。我们一直没弹琴,就这样又和好了。小玲珑把我拉到她家,正好她家的餐桌上又是丰盛的一顿,她妈妈让我吃鸡腿,可我光顾着玩了,我们冲进她家就开始捣鼓她的小玩意儿,什么小玻璃球啦,小木头人啦。
我和小玲珑就这样度过了非常亲密又若即若离的童年,后来上了中学,我俩不在一起,高考前后更是突然变得特别遥远。工作几年后,由于那段时间信息的中断,我们就像失散了很久很久的姐妹。一次通过QQ,无意中我们互相找到了彼此。彼时我还没有结婚,而她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她大学毕业后勤奋努力,先后在外企、国有银行工作,家庭也非常美满,现在每天跳着舞,问她小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这个特长呀,她说那时候没有条件。
好吧,我们都是没有条件的天才少年,始于家近,知于默契,敬于才华,久于人品。庆幸最初的伙伴,也是一直的姐妹,现在虽然我们相距千里,但对彼此的祝福,却从未缺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