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人

            外人（小小说）

                阿科

外人

    父亲，儿子，母亲之间谁是外人？这简直是一个残酷到无解的问题，而今天却匪夷所思的有了答案。

    大家都知道对于农村人来说，建房子是人生里除了娶媳妇，生孩子之外的又一件大事。建房子是不容易的，特别是以前的土木结构的房屋，有的要耗尽一代人的血汗，才能建起一所漂亮美观的大瓦房。特别是生诞下男孩的家庭，从这孩子一降生起，做父母的就得操心起来，如果没有舒适的房子，孩子将来就娶不上媳妇。

    树根的爹是个话不多，且性格木呐的人。在树根十七岁的那年，终于积攒够了建房子所用的木料，石料和资金。在一个黄道吉日破土动工了，放了一挂大鞭本想讨个好彩头，不曾想一锄头下去却刨出了一只癞蛤蟆。

  蛤蟆还被拦腰截断。树根爹气的连骂了三遍:

“操！狗日的老荀头，真应该瞎他两只狗眼，白诓我十块钱，看的啥日子！日他个先人板板的！”

    骂归骂，说归说，开弓没有回头箭。农村虽然讲究选日子，看风水，但多数人并不是死板硬套的。挖土，垒根子还算顺利，只是树根他二姑父的脚趾头被石头砸掉了一个。根子累成，要型一年，两年，地基瓷实了才能盖。

  第二年开春，树根爹是个急性子，就迫不及待开始了打墙。在墙打到八九尺的时候，一天傍晚，快下工了。天已微黑，墙头上只剩下树根父子俩。也不知道是谁一个不小心，把杵子绊掉下了墙头，杵子落下就那么巧，邻居家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刚巧在墙头下面玩耍，杵子不偏不倚砸在了小孩儿头上，当场把小孩砸死了。

    树根父子俩当时就吓傻了，最后，还是树根爹这闷葫芦有主意，四周一望，无人。跳下墙头把砸死的孩子拿上墙头，放进拓板里，给地上树根使了个眼色，两人就继续铲土，打墙，配合得天衣无缝，片刻功夫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的尸体打进了墙里。地上的血迹也处理好，两人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回老房子了。

    边走，树根爹边叮嘱树根:今天的事一定要滥在肚子里，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树根点点头，说:我记下了。

    转眼十八年过去了。邻居家早报了案，警方立案，一直按小孩被人贩子偷走在备案。小孩母亲早已哭干了眼泪，小孩父亲就会宽慰说:孩子肯定长大成人了，男孩子谁家不稀罕啊！

    树根爹每天的话更少了，有时候一年都说不下几句话。背也弯的厉害，走路时头就快扎到了土里，样子就像翻地使用的犁。树根虽然结了婚，也生了子，两只眼看人却阴森森的，像吃了死人的野狗。

  一个冬夜，树根和他爹，他娘三人围着火盆烤火，聊天。树根爹可能是喝了点小酒，眼活泛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一不小心就提起了当年盖房子的事，树根一听头发都竖起来了，连忙给他爹递着眼色打断他爹的话:

    “爹，有外人！”

    他爹却恶狠狠地骂道:“妈那个✘，你，你妈和我，就咱三个，谁是外人？”

    树根吧嗒吧嗒嘴，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年，哪想到有一天，树根媳妇和树根娘，婆媳俩闹了点小矛盾，发生了口角，树根爹因为替儿媳妇说了几句公道话，却激怒了树根娘，树根娘可口无遮拦起来，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可是人在气恼的时候，都喜欢去揭别人的短处。

    当天，公安局来人，把树根家房子的墙头拆开验证。随及就把树根爹和树根带走了。

    几天后，树根回来了。他爹却被枪毙了。

    据说是树根爹替树根顶了罪，树根再也没有搭理过他娘。树根说:娘是外人。

    农村还有句话说:一个爹，不一个娘，是亲弟兄；一个娘，不一个爹，是活杂种。如此看来父子关系比夫妻关系坚实一些吧？

2018.3.21栾川叫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