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地铁

文/夏马超

有着很多肢节的软体动物
在黑暗里垦土耕地
在稻田里穿针引线
有着和它所承载的截然相反的命运－－
不会被犁铧和锄头腰斩
不用在大雨之后挣扎上岸
不会被践踏在路边岸沿

然而，它本身也会被一种物种
用带有倒刺的钩子穿过拍扁的尸体
抛在从地下生长的河流
那里，鳝鱼从黝黑的洞口进进出出
广告牌的魅影里有水草
遮掩着赛壬和鲇鱼一起掠过
一群群蜉蝣、虫虾和小鱼出没
（从一个支流迁徙到另一个支流）
偶尔，“咚”地一声
有水手从歌声里跌落
喧哗的浪花过后，什么都看不着

但是，当它驰骋在稻田与河流点缀的田野
蛟龙般的本色便开始暴露----
浑身遍布黑黄相间的纹理
黑夜里两眼射出猩红的信子
不用血口獠牙
肚子里就塞满芸芸众生
驻足的瞬间
就撩起野马的嘶吼和猿猴的哀鸣

除非 子夜来临
所有的动力失去
剩下一条皮囊借宿于黄鳝的洞穴
直到 月光凝住了荒野
风和消毒液重新粉刷所有的内壁
仿佛回到自己的前世
对撒旦的呼唤充耳不闻
放任脚底下蝼蚁的啃噬 和
蚯蚓 如泣如诉的亲吻
如同潮水涨落，一轮又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