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吾访家叔。叔居市中心之地，处小吃街之旁，天晚，遂宿之。
家叔谓余，"家中苦鼠患久矣，尔担待之。"
吾惊也，指墙角之笼，笼中之猫，曰，"有猫也，何至于此乎？"
瘦猫本伏而眠也，闻声，顿目若铜铃，正襟危坐，隐有非凡之气势。
叔哂哂而笑，曰，"此猫无用也。"
便从头告余，与小吃街为邻，家中鼠患猖獗，居不得安生，人不得安寝。遂是处求猫，得乡下猫王之子，喜而请之。猫初来之日，虎步电光，尖牙利爪，叫声低狠，有雷霆之风。鼠辈安能敌哉，闻声而逃，一日之间，家中鼠患绝迹。
叔大喜，言必曰功臣良将，饲必以精品猫粮。然悲者，喜生之也。却之鼠患，遂绝猫之功矣。叔觉猫屎溺之味，闻之难忍，日理多次，不堪其扰。初减猫之口粮，猫饥饿难当，遂大吵大叫，又觉猫之吵闹者，甚昔也，遂闭之以笼，更觉鼠患平矣，猫养之无用，遂换低品猫粮以减开支也。
时日久也，昔猫王之子，竟骨瘦皮松，羸羸无形，失当年之气。猫终日闭于铁笼，不得出，唯哀嚎以自慰，叔烦之，动辄拎笼于屋外，彻日不得食。难料鼠辈闻之，虽畏猫之声，而惧猫之气，犹越雷池而试，惊而觉之，昔日之猫威不复矣。其空锁于铁笼之中，欲伸爪而不能，更虎扑而不得。
鼠患卷土重来者，叔未料也。既嫌此猫来之于乡野，难以宠物而视之，又恐猫愤恨于心，家中捣乱，犹不肯释猫以出笼，鼠患遂猖獗日盛。
吾听之，一时不知所言，沉默良久。猫直视笼顶，清喵一二，低沉婉转，其中哀婉自惜之情，不知几许。不忍闻之。
夜半，吾起而如厕，惊室内窸窸窣窣，不绝于耳，开灯而视之，大惊。数鼠横行，翻箱倒柜，吾顿汗毛倒立，不敢前也。鼠见人犹不避，我行我素。大惊之下，吾愤而开笼，猫缓缓出之，徘徊于我而与我目交，竟浊泪闪闪，又发低沉隐隐之音，似啜泣，似怒极，两脚方出，凄厉一声，便如惊雷动也。
鼠辈东逃西窜，溃不成军。
未几日，叔还猫于乡下，又几日，闻猫失踪于乡野之间，不复还也。
复想当时之景，总无名之长叹，而鼻头渐酸也，盖心中有愧邪！呜呼，世人谓之无用，其可哀也。夫良才者，因难起而用之，难平而罢之，束之以铁笼枷锁，抑之以寂寞饥饿，还不许长叹而抒，更言之以无用，呜呼，当初倚之何重，恨之何酷，此竟出于一人之心也？夫济世之心，不如庸犬摇尾乞怜一两声邪？长闻太阳之下无新事，其可怪也欤？
辗转反侧之际，惊见窗外，冷月无声，长窥人间，已千年矣。
贺新郎
泪为谁倾矣？
想当年，雕弓射虎，石中三指。
吞气云中无人识，所问封侯何事？
豪杰尽，成名竖子。
欲报男儿今古事，奈男儿多困名和利！
赵侠去，燕轲死。
白登之恨元嘉耻。
雁惊弓，靖康一度，闻声相坠。
孤渺伤心沧州影，依旧神州万里。
料韩岳，谁人得记？
西子湖边含翠柳，早无情看透寒波逝。
闻者泪，流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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