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官妻-005

作者: 沙漠孤月 | 来源:发表于2019-07-14 08:18 被阅读13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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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由于昨晚回家太晚,而且妻子又有种渴望没有满足,这让他觉得有些怠慢或忽略了妻子,下午便回绝了一个朋友邀他晚上喝酒的电话,下班后,直接返回家中。路上想起妻子爱吃上海信利熏腊店的香肠和熏鱼,就去买了些回家。恰好,妻子也刚到楼前,于是两人一起上楼进屋。

    “呵呵,心有灵犀一点通,夫妻双双把家还。看来,我们还是蛮默契的。”沙默把随身携带的小皮包放在茶几上。

    “我以为你今晚还要喝酒呢!怎么按点回来了?”妻子柳淑彦一边钻进厨房做饭,一边问。

    “这很正常啊?”沙默不解地说。

    “还正常呢,这应该叫反常。”

    沙默想了想,确实,自己一个月没几回正常回家的时候,倒是半夜左右者居多,而且都带着浑身酒气。于是,便解释说:“现在社会本身就是一个大酒桌,无论公的私的该到场你必须到场,否则不仅朋友交不下,就连工作也干不好!这你是清楚的。”边说边打开电视选择节目。

    “我是清楚呀,可像你这样倒是少见,小教部马老师的丈夫在高中当副校长,我看比你忙,可人家天天按时回家给老婆孩子做饭,这怎么解释呢?”

    “这可没有可比性,一个副校长面对的无非是学生、学生家长和学校老师,范围很小嘛,再加上他那孤僻倔强的性格,也不适合面上交往,确实没有可比性。”

    沙默连连摇头。他调到市委之前一直在教委工作,非常了解那位刘副校长。人是好人,但学究气十足,清高且固执,比较难以相处。激动时,常常把眼镜摘下又戴上如此反复不已。如果不是这个性格,何至于副校长一干就是八九年,早就是一把校长了。

    “你的意思是你官大,你交往的层次高、范围广对不对?那局长、市长、省长应该夜不归宿了!”柳淑彦却不认可,反而据理力争,步步紧逼。不仅音量升高,切菜的节奏也随之加快。

    “算啦,老婆,你这不是逻辑推理,倒像是哲学上的诡辩,不过,毕竟是我对老婆有所亏欠,今晚加倍补偿,不知可否?”沙默不想与妻子进行这种无谓的争论,转而采取哄的方式。对于女人的唠叨,他充分理解但不肯接受。

    “去你的!我才没那心情呢。”

    “也好,恰好有个酒局,我马上去赴约。”说着,马上拿起遥控器佯作关闭电视,准备出门状。

    “你敢!”柳淑彦嗔怒着扭过脸来,手里停止了动作,马上意识到丈夫在调侃她,又羞赧一笑,低头继续切菜。

    这时,沙默的手机响了。

    他看看来电显示,笑了。举着手机来到厨房门前说:“看看,说来就来了。”

    “谁呀?”

    “还能有谁,老路!”

    路东区民政局长路为民,是沙默师院同学,沙默在中文专业,路为民在物理专业,毕业分配到路东区一所中学教书,后来调到街道办事处工作,一直是办事处副书记,因负责党务工作与沙默联系较多,便渐渐亲热起来,成为哥们,经常聚聚。所以,柳淑彦对他也很熟稔。

    年前路东区调整科级干部,他调任区民政局长,级别上也算提了半格。这让路为民颇为得意,有点踌躇满志,正职和副职毕竟不一样。而且,民政局作为区政府一个主要部门,接触面更广,层次更高,迎来送往,吃喝玩乐是常事。路为民是从农村青年升学进入城市的,有着很顽固的大男子主义,又嗜酒,那几年心情压抑,难免自卑,常常酒后打老婆骂孩子。现在终于头了口气,在家人面前也扬眉吐气,常常主动邀请朋友喝酒。

    “不接!”柳淑彦干脆地表态。她的意思是不去。

    “那不好吧,你来接,说家里有客人。”沙默本意也不想去,但总该有个合适的理由。

    柳淑彦便接了电话,果然按照沙默的提示说家里来了客人,正在说话不方便接听,然后问路为民有什么事。路为民说没什么要紧事,就是几个朋友聚一聚。柳淑彦说对不起只好改日了,然后挂断电话。

    沙默笑了说:“你撒谎都不红脸。”

    “还不是替你打圆场,你们也没少撒谎骗老婆吧。”一边说,一边乜斜着眼睛瞟向沙默。柳淑彦的眼睛很大很美,有点像《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

    “那是善意的谎言,不是欺骗,哪个男人愿意惹自己老婆生气呢!”沙默被揭了老底,有点讪然。

    “这次看你表现不错,就不追究了,不过……”她脸一红,身子转向灶台开始准备炒菜。

    “明白,晚上我会努力的!”

    看到妻子腼腆的表情,沙默不免有些亢奋,信心十足地朝柳淑彦的背影宣誓般举起拳头。

    沙默回到小客厅,继续看电视。屏幕上居然很配合地出现电视剧中男女主角紧紧相拥的镜头,以暗示即将上床的剧情。沙默兀自一笑,觉得这种生活与艺术的偶然契合挺有情调。

    可以说,沙默与柳淑彦的性生活是颇为和谐的。毕竟是十多年的夫妻,他谙熟妻子的性情和身体,每次都能十分流畅地将妻子带入高潮。甚至有时二人发生激烈矛盾,妻子执拗地固执己见,他见与妻子无法沟通,便放弃争执,而是在睡觉时吸引妻子做爱,然后在妻子飘飘欲仙的时候,一边剧烈运动一边责斥,把对妻子的犀利批判转化为高频冲击的动力。柳淑彦原本的执拗和冥顽早在颠簸中土崩瓦解,烟消云散,哪里还有丝毫固执己见的理性,只能一边享受撞击,一边诺诺认错。巅峰之后,妻子大凡不再纠结分歧,二人和好如初。

    能让一个女人忘却一切的,就是做爱的高潮。

    但这并不等于说,沙默对妻子绝对忠诚。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人们似乎达成这样一种共识:性与婚姻是两回事。至少沙默是这样想的。

    在这座并不很大的城市里,似乎无论男女人人都有情侣,男人人人都有情妇,女人人人都有情夫。有人开玩笑说,这个世界连乞丐都有情人。

    而且,这种关系也不再成为一种隐秘,反而是人们炫耀的资本。如果一个男人没有情妇,那他必定是个无能的男人;如果一个女人没有情夫,那她一定是个毫无魅力的女人。这很有点像欧洲某个时代,成为历史的另一种标注。

    沙默参加几次男人组织的小范围聚会,通知者要求,必须自带一位女性,且不准是妻子。他是个不喜张扬的人,去了两次,看那些男女酒桌上言语放浪,觉得低劣乏味,便觅个理由不再参加。他认为,调情是一种高雅而美妙人类的行为,是性与文化的巧妙结合,不仅文化内涵丰富,还具备含蓄、隐秘的特征。男女之间粗俗放肆不加掩饰的挑逗,抽离了文化,只剩下赤裸裸的性,这在他看来,如同把房事公开,无比羞耻。

    沙默的文人气质,决定了他根本不可能在性方面忠诚妻子。但他不是唐璜,也不是采花大盗,在相对隐秘的情况下,他曾忐忑而谨慎地先后与两个女人有过类似于情人的关系,而且关系并不稳定,常常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只是在他十分苦闷无聊时,女人才会出现在他的视界里,很有点纯粹性伴侣的意味。

    两个女人都不纠缠他,却随叫随到。一个是教师,一个是基层干部。她们之所以与沙默保持着这种隐秘的关系,一是处于性的需要,二是出于一种虚荣。毕竟,市委处级干部和诗人的名衔,含有尊贵和优秀的意蕴,是一张足以满足女人虚荣的名片,它足以体现女人自身的魅力,使女人的自尊心得到饱满地充实,也使自己出轨成为一种近乎高尚的行为。毕竟与之上床的男人不是凡夫俗子,而是高端且优秀的男人。或许,这就是美女爱英雄的现代诠释。

    因此,沙默之于妻子,存在一种隐隐的愧疚,这种愧疚促使他尽量在各方面满足妻子。甚至正是这种愧疚使他更爱妻子,这是一种比较后的强烈认知。因为妻子不仅是他的女人还是他的亲人。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悖论,在喜欢婚姻外女人的同时更加爱自己的妻子,似乎在形而上的层面尚可以解释和理解,但在生活中却不可思议,而且,也很容易被人认为是一种男人的混蛋逻辑。

    不过,沙默还是有点顽固地认为这逻辑不乏混蛋性,但也不乏真理性,因为他有这样的生活体验。

    熄灯后,舒适而富于弹性的席梦思上,沙默和柳淑彦熟稔而有序地做爱。

    从他们有了身体接触至今,柳淑彦一直相对被动,羞赧,大多数情况中由丈夫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和节奏,她只是微微闭着眼睛,做着必要的配合,偶尔在某些方面提出一些小小的建议而已。在她看来,这是男人的工作和责任,而自己的丈夫又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达到高潮,进入短暂而幽长的的意识虚空,自己只有尽情地享受就足够了。

    高潮之后,意识倏然丢失,又从幽深的隧道中慢慢爬回柳淑彦的大脑,那种慢慢苏醒的过程舒缓而美妙,回味无穷。

    在她看来,做爱就是身体被解构而又重构的过程,高潮的到来,是身体的物理坍塌,化有为无,仿佛体内被注入一种溶化剂,从皮肤到肌肉,从肌肉到骨骼,从骨骼到血液,从血液到四肢,从四肢到神经,从神经到意识,倏然拆解、融化。或者说是肉体的虚化,身体成为一种被遗弃的可有可无东西,抽离的灵魂悄然逃离现场,不知去向。

    无疑,她喜欢这个被解构又重构的过程,让自己的意识在有无之间徜徉,那是一片温煦而愉悦的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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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全恢复了意识,她轻轻抚摩丈夫结实的胸膛,喃喃而语。

    男人恢复意识要比女人更快一些。他没有听清,仰躺着低声问:“说什么?”

    “让你注意身体呗,它是我的!”她娇羞地说。

    “哦,对,你有权利占有它,不过,也不只是你我的,还是——”

    沙默略微迟疑一下。

    “还是什么……”

    柳淑彦诧异和不解的手停止了抚摸。

    “呵呵,你太自私了,还是公用的嘛!”

    “什么公用呀,”她的指尖轻轻戳着沙默的肌肉,“告诉你,只是我的,谁也别想碰!”

    沙默不由得苦笑,负疚而苦涩的笑,也为妻子的单纯和敏感而苦笑。

    “我是说,身体也是国家的、社会的、事业的。”

    “哦,这样啊,何必绕个圈子呢?”柳淑彦松了一口气,手指又娇嗔地戳了两下,她把脸颊贴在沙默胸膛上又说,“工作累吧?别太要强,身体是主要的。”

    提到工作,沙默想起准备调人的事来。

    “有没有比较认可的年轻人?”他问妻子。

    “做什么?”柳淑彦问。

    沙默便把最近编辑室缺编准备选拔调入一人的情况告诉她。

    编辑室缺少人手之事困扰沙默很久。按照编制编辑室配备两人,一直以来表面上有三个人,而实际上是一个人加两个半个人:一名全职编辑,一名编辑室会计兼办公室内务工作,另一名是编辑室主任兼办公室副主任。而且,仅有的一名编辑年初又调到市文联抓学术团体工作。编辑室纯粹的编辑业务完全由他一人承担。

    最近,他向国部长汇报了这个情况,建议充实一名干部作编辑。国部长原则上同意了他的想法,让他留心物色人选,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柳淑彦不再纠缠他的身体,也仰面朝天躺着,她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注视着天花板乳色的方型灯罩,想了一会突然问:“男的女的?”

    他知道她那种女人的敏感又被触发了,便微笑着说:“随便,都可以,只要有能力即可。”

    “我看,还是男的更合适。”她兀自说。

    “那你就推荐男的!”他轻轻拍拍她。

    “看看吧!”

    “哦,最近你工作怎么样?那个副主任还下绊吗?”

    柳淑彦前不久从化学教研员提升为教育学院中学教研部主任,直接越过了原本一位副主任。那位副主任始终耿耿于怀,据说找了不少领导谈话,历数柳淑彦年纪轻、能力差、资历浅,不适合做全市中学教育教学研究的带头人。甚至,市政协有关部门也关注此事,通过电话来了解情况。她并在具体工作中有意制造一些麻烦,让柳淑彦一度很堵心。

    “小嫉妒,难免的,不过最近收敛不少。”

    “她不是有些背景吗?怎么会突然间善罢甘休?"

    "那又怎样?不是有你吗,教委还能比市委大!"

    沙默想想,也是。且不说自己在教委人脉广,根底深,仅凭市委一位处长的名衔,也足以在基层单位产生某些震慑作用,让人投鼠忌器。

    这是一个敏感的社会,大凡人事安排,都要顾及其人员相关背景,这是一个重要的参数,任何领导都不会忽视。得罪一位官员的妻子,毫无意义就是得罪了官员本身,甚至,某种意义上比得罪官员本身还要严重。而且,得罪了这位官员,也就意味着得罪了一个圈子,一个关系网。谁又会无端给自己树敌呢?所以,大凡这种事情都是依据背景深浅而确定。

    教育学院院长倪浩云以前做过中教部主任,是个从一线语文教师干起来的干部,文气十足,讲究感情和信誉。对曾是全市青年教学改革典型的沙默格外赏识,私交笃深,曾一度想把沙默调入中教部做语文教研员,倪浩云还当着沙默的面拍了胸脯。但人微言轻,他的推荐被当时主抓中教工作的副院长否定,而是选中另一名中学语文教师,好像那人是副院长妻子的外甥。所以,倪浩云始终觉得对不起沙默,后来,沙默离开教育界,调到市委工作,他便觅了一个机会,把柳淑彦从中学调到中教部做化学教研员,几年后又提拔为中教部主任。

    那位副主任一番闹腾,让倪浩云承受来自各方面不小的压力,很是不悦。一次在酒桌上,他有点醉了,拍着沙默的肩膀说,小老弟啊,你家彦子那事,哥可是忍辱负重啊,人嘴两层皮,说什么的都有,甚至说我和彦子……他无奈地摇摇头。沙默也拍拍他的肩膀说,难为老兄了。

    沙默知恩图报,后来倪浩云女儿大学毕业,想进金融系统。虽然倪浩云也算是为官者,但文气太重,不善交际,又囿于教育界,与金融系统没有接触,所以束手无策。他妻子向沙默诉苦,埋怨丈夫无能为力。沙默念及倪浩云多年感情和对妻子的照顾诱掖,便出面通过关系找到市工商银行行长,最终解决了这个难题。

    这就是关系网的社会价值,也是朋友圈的价值。

    柳淑彦感觉有些困乏,便重新伏在他胸脯上,闭上了眼睛。

    沙默轻抚妻子圆润柔滑的肩背,在她入睡后才悄然起身来到阳台。

    他点燃一支香烟,注视城市深深的暮霭。

    做爱是愉悦的,但每次结束之后,他心底又都会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惆怅。那是一种浅浅的忧郁,总是在这个时刻出现,也总是萦绕许久,如缭绕的烟雾纠缠在他身边挥之不去。

    他伫立不动,陷入夜一样深的沉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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