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

今天我家和老姑家相约去医院看望二姑，她脑梗了，79岁，经历了上山下乡，失去过一个儿子，两次婚姻。如今守着二儿子，心心念念这个唯一的二儿子。她坐在病床上捶胸顿足：“我要急死了，我在这躺着我儿子就得请假，我儿子昨晚没吃饭，我心疼啊我着急啊，我今天吃特别多，我知道只要多吃点我就能好得快，我出院了我儿子就不累了。”二姑说这些话用了10分钟，因为她大舌头了，就像按了慢速键一样还时不时处于缓冲中。她脸色苍白，就在一周前他儿子跟大夫说既然住院了就做个全面检查吧，结果查到肺癌已全身扩散。然后这个儿子发了抖音又给所有娘家舅舅和姨们打了电话，老程接完电话在家哭两次了。

今天上午我们和老姑两家来到医院看望，护士说只能待五分钟，果然五分钟后来清场了，老程和我纹丝未动，护士看了看一屋子人，根据表情带走了其他人，只当我和老程就是陪护的。

老程坐在二姐身边的小凳子上象哄小孩子一样“着急有用吗？”“没用”“对喽，养儿子就是这时候用的，他们伺候了你就心安，是你给了机会让他们心安的，对吧”“嗯，对”“所以要听话，听大夫的，打针吃药输液别闹。”“嗯，我不闹，我就是心疼儿子，我想让他上班去。”“你听大夫话，治好病就出院了，你儿子就上班去了。”“哦哦，我听话。”

我看着这60岁的弟弟哄着80的姐姐的场面，我知道这画面会永远定格在我脑海了。出了病房我告诉老程：“明天有空再来，等她出院你天天去看一眼吧，反正退休了也没事。”老程红着眼圈不说话。我是不想让他留遗憾啊。

这个二姑是太能干了，她炸干了自己身上最后一点油都给了儿子，目前儿子有四套房子，希望最后这几步能安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