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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5号下午,明月在网上下单,买了一些蔬菜和生活用品。超市网页一直处于备货状态之中,她一直等到晚上九点钟,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网页显示系统出错。
她以为那家超市的网页坏了,她的钱打水漂了。她准备6号下午去超市咨询,看看能不能挽回一些损失。
6号上午十点钟,她拨打了超市的电话。超市的工作人员说正在配货,上午就能送到。二十分钟后,她接到了电话。她买的东西到了,超市的送货员在小区南门等她。
她已经有45天没有去南门了。南门的门卫拿着检测体温检测仪检测过往行人的体温。超市的送货员站在超市门外,把东西从门上面递给她。满满三大袋子东西,拎起来很沉。
她走了十来米路程后,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喘气。口罩汗湿了,贴在脸上。她很想取下口罩自由呼吸。她的手指快要勒断了,只好把东西放在地上歇歇。
人行道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有的人穿着睡衣睡裤出来买菜、拿快递。有的人穿得整整齐齐散步聊天。所有的人都戴着口罩。大多数人带着蓝色的医用口罩,只有极少数人带着白色锥形的防护口罩。
戴着蓝色一次性医用口罩的明月走走停停。走到莲花塘边,她停了下来,把东西放到地上。凉风徐徐,杨柳依依。小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一会儿飞到树上,一会儿落到地面上。迎春花、玉兰花、樱花开得热热闹闹。
她拿出手机,拍了三幅图片,写了五行字:
“第104天(92)
柳树发新芽,
玉兰戴红花。
春风十里处,
燕子回来啦!”
3月6号是明月母亲离开她的第104天,学生还有92天高考了。
前天夜里,她梦到母亲了。母亲背对着她,坐在家里的大桌子旁边剥葱。她能看见母亲手中的葱白。母亲依然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淡绿色竖条纹衣裳外面罩着红色的坎肩,弯着腰,坐在红色的小椅子上。
她看不见母亲的脸,却依然知道那就是她的母亲。她问母亲:“妈,你这些天去什么地方了?”
母亲扭头看她的时候,她醒了。
母亲走后,一切都变了,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可怕的冠状bing毒出现了。她和很多人一样并没有意识到新型肺yan有多么可怕。她以为那些病人很快能痊愈。
2020年1月21日,她带着孩子去餐厅吃饭。那个时候只有武han出现极少的新型肺炎病人。她以为现代医疗技术发达了,一定能很快消灭掉冠状bing毒。孩子让她买口罩,她不以为意。为了让孩子放心,她象征性地买了几个口罩。那是她在药店见到的最多的一次口罩。第二天早晨,她再去药店,口罩已经卖完了。直到现在,她没有买到口罩。
孩子的堂姑给明月发微信:“嫂子,我有口罩。你要不?”她没有回微信。虽然她看到微信后哭了,心存感激,但是她没有回复一个字。
除了孩子,她不想再看到童家任何一个人。如果不是因为童心,她这一辈子不想再和童家的任何一个人有任何联系。
孩子的父亲让她伤透了心,惧怕婚姻。男人能很快地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又重新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作为女人的她却永远对婚姻失去了信心。她害怕背叛,害怕算计,害怕伤心。
她这一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爱错了人,又嫁错了人。
在举国抗击冠状bing毒的这一段艰苦的时间里,除了她的父亲、哥哥姐姐经常给她打电话关心她,还有谁呢?
她站在路边,满头大汗,喘着气,孤立无援。
没有人帮她拿一根葱,没有人帮她扛一袋面。她曾经爱过的人在哪里?她曾经托付终身、为之生儿育女的人在哪里?曾经说爱她的人在哪里?
她觉得自己所谓的爱情很可笑。她爱得卑微,爱得糊涂。
如果不能嘘寒问暖,不能互相陪伴,不能相濡以沫,那么,不如不爱。
她写不下去《长相思》了。
昨天她以为她的爱情崇高伟大,今天她觉得自己很可笑。明天,她又将如何自我欺p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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