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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的大学室友| 病友相惜

这是我的大学室友| 病友相惜

作者: 漂白云 | 来源:发表于2018-01-30 01:09 被阅读0次

我有病,双相情感障碍,表现为抑郁与躁狂混合发作。潜伏期估计在高考前,而发作期应该自大学开始。

思绪中尤为清晰的是我不幸的成为了第一个寝室中唯一的外乡人,想到一群人彼此操持着乡音热络的场面会更加映衬我的格格不入,我徘徊在寝室门口如是惆怅着。所幸我担忧的并没有发生,大家就是各自敷衍的自我介绍了一遍就轮番下线,尽自己最大努力忙碌着避免视线的交汇,这尴尬的局面让我既惶恐又自在。我不能轻易暴露我的心境,我需要掩饰,所以我需要一个形式上的同伴。                                           

于是物色人选这一难题摆在了眼前。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个不处不在的鬼马M,也是初次寝室会面时的漏网之鱼。音量是我的三倍,总能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毫无预兆的和她不期而遇,还有那份令我措手不及的热情,这诡异的打开方式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上辈子的孽缘。如此炽热又危险,让我既渴望又抵触,我不能让其动摇我心境的静息状态。对我而言,她既可怜又可怕,因为她没心没肺,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敬而远之。


避开了最危险的区域,最终我还是选择了较为安全的地带,与一位淡漠者Q为伍,她身形娇小,话不多,不与人过分亲近的相似气质吸引了我。我想,同行两不扰,尚可。故而在我们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去卫生间,一起堆砌笑容的间隙,我享受着一个人发呆,一个人跑操场,一个人追剧,一个人感怀的喜悦。我很满意,也渐渐有了想扩大伪装背景的野心,于是我参加了多个社团,在一群人之中感受一个人唱歌,一个人写文,一个人起舞的真实。渐渐地,我也在情绪微酣时走近了室友,哦不不,更准确的说是病友相吸。                         

学霸Z在我眼中向来是稳得住的,然而也耐不住考试月发病,尤其是考试前夕整日埋头苦读,神色肃穆,忧心忡忡,坐立不安,这焦虑症的症状一般持续到考试结束,方才自行好转;而在这一时段同时起病的还有鬼马M,嗜睡症日益加重,课堂上正襟危坐的她常常都在睁着小眯眼酣睡,严重到感觉吃饭走路间都在偷憩,我想可能是热情燃过后的副作用吧;淡漠Q的臆想症也频发,常能听到她吆喝哪儿哪儿哪儿痛了,臆想自己得遍了各种病的可能,就没想到过会是臆想症,哎,病得不轻;傲娇Y也不甘落于人后,不是白天惦记着寝室门是不是没锁,就是晚上记挂着没关水闸,回返往复确认检查,仍放心不下,让我见识到了强迫症发病真的是不分昼夜;少女S就没那么激进了,某些行为和言语在她眼中有了不同的解读,仿佛一念之间能轻易把剧集和小说的玛丽苏映射进现实,她的幻想症浮夸却不低俗。我饶有兴趣的窥探着他们鲜为人知的一面,那份神秘感,吸引着我与之合流。             

然这种惬意的日子持续了两年就遭遇了滑铁卢,学科的陡增学业的繁重迫使我放弃了社团生活,我的长矛淡漠Q也被叫做“爱情”的敌军挖了墙脚,与我疏远,我能理解,一段关系的开始意味着另一段关系的结束,尽管我要得不同,而她也无心予我了。我只有举起盾牌撤退防守。与此同时戒备心上线,与各病友之间也貌合神离。我想是我太过懈怠,疏于本心,要找回初心,所以延长了独处的美好时光,一个人跑步,一个人逛街,一个人睡懒觉, 一个人学外语,一个人弹小U,一个人绘彩图,一个人发呆……而每每静谧午后或夜幕之时,久违的老友到访,嘱我备薄泪为他接风洗尘,饮下酸楚后餍足而去。忆起尚未详知其称谓,我张口欲语,影迹已散。空留一句,字郁。


宿舍格局的大变成为了重要的转折点。由于不可抗力寝室迎来了新旧成员的调动和更替。旧派仅残余傲娇Y及鬼马M两员小将,我痛失三名爱将叹惋的余韵还未散去,新入成员分别以革新派和保守派组团强势来袭,有着缄默症的老成E和失眠症的温顺J组建的保守派,以及患有违拗症的叛逆T、失语症的龟毛L与错构症的聒噪W共同构成的革新派。傲娇J被革新派吸纳,我和鬼马J则投奔了保守派。两派相遇,双方默许以和平共处,求同存异。于是乎各自为营,为顾全大局又共同出征。遂于一年间我们征战了班中各文体之乐事,攻占了教室内几近一横排的风水宝地,掠夺了他人眼中耐人寻味的视线,俘获了众多“怕是该吃药了”的溢美之词。为了鼓舞士气,庆功宴自是必不可少,地点向来随性,兴致一起,就地取材,不管是操场边还是汗蒸房,个个情绪高涨放飞自我,思维奔逸段子齐飞,恬不知耻混迹其中的我,未饮酒倒还先醉了。

树大招风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在我们沾沾自喜,掉以轻心之时细作随风潜入,这家伙甚是机诈,先攻克有错构症的聒噪W欲挑起纷争,W将过去的事件在时间地点情节上出现的错误回忆坚信不疑,转述于有失语症的龟毛L,感觉性失语的她听不太明白别人和自己说的话,所以在复述给叛逆T时纵然滔滔不绝,确也答非所问,诱人误解,这样一来无疑是加重了违拗症的病情,愈发抗拒保守派的好意;保守派老成E寂静孤冷,能沉寂在一段情节或纷争或情绪之中久缄不语,却寒意逼人,温顺J与人为善,但生性敏感,某番话,某段关系会加重其失眠的频率和程度,以至于情绪爆发。于是来自聒噪T的星星之火燃起了双方的满腔怒火以至于两派间势如水火,而细作却隔岸观火,好不惬意。

而后之事,不难预料,鹬蚌相争,势必两败俱伤。元气大伤后,各自囤聚休养生息。天网恢恢,不久细作阴谋败露,被逐出境。双方也就休战言和一事达成一致,息事宁人。一切看似得以平静,内心却无法平静。


直到有位贵客的来临让事态出现了转机。江湖流传他很有姿态,据说要我们共同热情相迎方可现身,此人颇为神秘,有人形容他很美好,又有人直言他残忍,众说纷纭。但为了迎接他的到来,我们久违的聚集在一起,难得达成共识,再一起逢场作戏一次,演绎鼎盛期那时我们的辉煌。

于是我们为遇见他做了不懈的努力,一起骑行,一起爬山,一起野炊,一起吃黑暗料理,一起看重口电影,一起跳搞笑舞蹈,一起自爆黑历史,一起做迷你小抄,一起盘踞图片馆,一起穿奇装异服,一起唱同一支歌,一起高举相同的纸,一起笑到声嘶力竭,一起定格在同一个画面……终于,他来了,我们却散了。他出现后大家似归隐一般四散而开难觅踪迹,空留我在一个人的世界里兵荒马乱,我气急败坏地质问他究竟是谁,他口唇微启:毕业。

自此之后,我逐渐开始厌恶他了。我又开启了一个人的旅程,可为何脚步却不似以往的轻松了呢?上班时失语缄默,加班时嗜睡臆想,下班后焦虑失眠,用意志违拗着毕业的安排,错构回忆大学里没心没肺的片段,遗忘了角色可言,幻想着重逢之时寒暄……怕是病重了。

我开始抱怨为何不把W聒噪的闹热,L龟毛的细致,M鬼马的灵气,T倔强的坚强,Y傲娇的柔软,E老成的可爱,Q淡漠的体贴,S少女的感性和J敏感的真挚传染给我。

好吧,我怀念;承认是嘴硬,因为心软了。


一份关系。起初互为利益的驱使,都各持盾牌,挡得住身前却挡不住身后的袭击,我们相互庇护,却又留有各自空间安抚自己。曲终人散,戏已谢幕,而又有谁走出了角色,皆入戏已深。

两种气质。在粘液质室友中感受抑郁,享受一个人的狂欢;在多血质室友中享受躁狂,感受一群人的孤独。前者教会我沉淀,后者鼓舞我开拓。我们沉溺于各自的病态且不以为然,彼此眼中,这就是我们生活的常态。

也终是明了,原来是孤独让我们不谋而合。因为同病相怜,所以惺惺相惜。

(备注:本文病症大多纯属个人臆构代入,为了形象刻画人物特点,并无冒犯之意,也不具医学探讨意义,仅供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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