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培养孩子健康的自尊,父母先后面临着两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需要父母在孩子一岁内完成;这个任务旨在让孩子感觉到,几乎自己做的每件事都能让父母快乐和感兴趣;照料者必须支持孩子“在该年龄段特有的、富有夸大感和全能感的自恋状态”——孩子相信对父母而言,自己比其他人、事、物都重要,而且这种信念是从孩子的切身感受中得来的。在此期间,孩子还不能将父母理解为完全独立的他人,而是认为父母存在的全部目的就是照顾自己的需要和情绪——将父母看作安慰者、喂养者、快乐与刺激的提供者。弗洛伊德将这种状态称作“原始自恋”。大约在出生后的第一年内,孩子(至少在大多数时间内)需要感到一切都是围着自己转的。这样的体验会为健康的自尊打下基础。
在出生后的第二年,幼儿会逐渐形成这样的概念:父母是独立的、不同于自己的人,单独拥有内心世界,并不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需求而存在。为了培养这种重要的发展倾向,为了让成长中的孩子逐渐社会化,适应这个充满了他人的更大的世界,父母必须逐渐温和地挑战孩子的“夸大感和全能感”。这就是父母要完成的第二个任务。他们需要向幼儿传递这样的信息:“即使你的确是个特别的孩子,但你并不比其他人更特别”,而“其他人”也包括父母。
在生命的第二年里,幼儿所做的一切事情,不再都是父母快乐的源泉:如果幼儿想要父母表现出快乐,就必须按照父母的期待行事。这种经历会减少孩子的夸大感,在之前第一阶段打下的自尊基础上添砖加瓦。通过了解到自己实际上并不是宇宙的中心,他必须适应父母有关可接受行为的期待,作为奖励,幼儿才能持续地获得快乐的回应,这样才能让他自我感觉良好。
在这两个阶段内,亲子间的大多数情感交流都是以面对面的形式进行的。父母与婴儿在第一阶段内的“交谈”主要是通过眼神接触和相互间的面部表情进行的。照料者依赖这些面对面的表情交流来传达自己的快乐和兴趣,他们也会接受并模仿在孩子脸上看到的快乐和兴趣。
在孩子生命的第二年里,面对面的表情交流同样会起到重要的作用。然而,尽管孩子依然想要父母表现出快乐,但父母对此的态度发生了显著的变化。如果幼儿的兴奋行为是不可接受的,照料者有时会转过脸去不予理睬、皱眉或说“不”。如果幼儿想与照料者进行愉快的表情交流但未能如愿,我们可以将他的体验称作“沮丧”
“失望”“遭到拒绝”。神经生物学家将这种亲子间情感的不调谐或不匹配称作“互动性错误”。
这种情感上的不匹配需要得到及时而持续的纠正,以便恢复母亲和婴儿间充满快乐和兴趣的互动状态。神经生物学家将这种纠正过程称作“互动性修复”。
婴儿在一岁前体验到的亲子间情感调谐的、充满快乐和兴趣的互动数量,不仅会影响其自尊的发展,也会影响他在一生中与他人建立满意关系的能力。
对于一岁前的婴儿,如果他们感到自己就是父母世界的中心,受到毫无保留的宠爱,既能引起父母热切的兴趣,也是父母兴趣的中心,此时他们自尊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我们会称这种体验为享受“无条件的爱”。
神经科学家将这类互动性错误统称为“压力”。我们需要压力才能成长:沮丧是生活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如果我们想要茁壮成长,就必须学会忍受沮丧。问题的关键在于适度:世界施加给我们的压力是否在可承受的范围内,压力是否不会持续太久,从而我们可以及时释放压力?
用温尼科特的话说,如果父母“足够好”,如果他们的婴儿面临的沮丧和失望是适度的,如果互动性错误能得到足够及时的互动性修复,那么这些孩子就会学到:他们能够应对这种糟糕的体验,不会被它们压垮。
如果痛苦、失望和沮丧的情绪是适度的,如果婴儿能不断地通过互动性修复从压力中复原,他们就会获得信任感,他们不仅会信任照料者的可靠程度,同样也会信任自己。“随着成功和修复经验的积累和重复,婴儿会建立积极的情感核心”,这是自尊的基础。
孩子如果在极不正常的环境中成长,羞耻感也会成为他们的一部分,成为他们所感受到的自我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他们不会感到自己是可爱的,是值得被爱的;相反,这些孩子会觉得自己是有缺陷的、丑陋的、残缺的、不可爱的。从羞耻感范式的角度来讲,核心羞耻感体现了“无回应的爱”和“落空的期待”。
核心羞耻感带来的苦痛挣扎就是恐惧,在你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你的缺陷太严重了,因此你毫无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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