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你们要带我去哪里?我自己走!”容若死活不肯随他们去,怎奈脚下绵软无力,只得任由二人死拖活拽,走了许久,方到了一处从未到过的地方。
只见那朱漆色的大门前站着两个侍从,那门上匾额上写着烫金的“含经”二字,侍从见了他们来,便道:“大人此刻在忙……你们且在此处候着。”话音刚落,那朱漆的门却开了,又出来一位男使,朝着门口的二位男使作了揖,瞧了眼容若道:“大人吩咐让她进来候着。”
二人听了,向那男使回了礼,忙将容若拉拽到门内,将她直接摔在地上,便退了出去。
容若被摔在地上,撑起身体,眼见屋内烛火极亮,面前正站着几个男使正背对着自己,忽听身后她的动静,侧过头朝她瞥了眼,屋内顷刻间鸦雀无声。
那几位男使面前坐着的,正是子悠。
“无碍,接下去说……。”只听子悠朝几位男使道:“方才说到哪儿了?”
“前日里奉命原是要去收了那张谢安的魂魄没入阴司狱,那使官拿了命簿说了,此人祖上积德行善,命数未完,福德尚余,命不当绝……因而……。”那使官一副预言又止的样子。
“因而什么?”子悠问道。
容若跪倒在冰冷的青砖地上,只听那使官答道:“因而……因而属下并未动手收了那张谢安的性命……。”
“你们可还记得……十年前,我是怎么说这个张谢安?”子悠忽然问道。
那几位那使互相递了颜色,其中一位开口道:“属下记得,大人在天宝十年间便说过,一个张谢安算不得什么,听了老使官的话便得了,只是留着他,恐是……恐是祸及他人……。”
子悠望着眼前垂手站着的几位使官,将案几上的册子掷在青砖地上,那使者赶忙捡起翻开争相翻阅,面露尴尬。
“你们在阴阳两道行走,见多了世面,一个张谢安自然不算得什么……,若是老使官笔下一松,留他个百岁的阳寿也不是不可能……。”
那几位使官听了,面色亦发尴尬,忙作揖道:“大人说笑了,万万不可能……。”
“昔日不决,今日不决,他日未决……,你们自有你们做事的道理……。”只听子悠又道:“只是这十年间凭白多添了这些冤枉,这笔帐,当记在谁头上?”
那几位制使听了,都不敢发声。
“按着例律,命簿上的东西,当不得改……,老制使的笔是不会错的。”子悠顿了顿又说道:“只是这个张谢安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折在他手里的性命这十年间就不下百条,无论男女老幼……。”子悠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沉声说道:“留着他的性命,不动他的命簿,可他折了别人的阳寿,改了别人的命簿……这事你们当如何交代!”
言罢,他便将桌案上高高的堆砌的册子用手一甩全部翻在了几个制使面前。
那几位制使见了,更是默不作声,一面七手八脚的捡起那纷纷落下的一堆册子,一面道:“大人息怒……。”
“当日我就说得……做得制使,既行走于阴阳两道,理当无愧于天地……。”子悠走到了几位使官面前:“如今留得他性命可以,只是……前几日我听说,此人如今正如日中天,说什么,他命中当是富贵之相,天王老子也奈他不得。对这样的人若是宽纵了,岂非寒了那些良善之人的心?”
子悠站在那几个制使面前,眼光穿过二人之间,瞟了他们身后跪着的容若一眼又说到:“我想着,这样的人你们自有办法,让他活着比在阴司狱好受不到哪里去,使他再做不得恶。”
“是。”那几个制使忙应声答道。
“他日待此人入了阴司狱,我要他加倍奉还。”
“是。”几人纷纷应道:“属下这就去办。”
“先下去吧……。”子悠说道:“张谢安的事,有任何风吹草动,必当来报。”
那几人怀中抱着那一堆文册,转身绕过了身后的容若,互相递了眼色,忙退了出去。
身后的门又随着那几位制使退出而合上,容若跪在那处略微抬头,只见子悠又坐回案几前,翻起了册子,仿若没见到她一般。
这屋内燃着极好闻醒神的香,子悠面前的是一张大紫檀雕螭案几。案几前两侧各设着四张楠木交椅。子悠的身后,是一排堆积着各类文册和精致青铜古鼎的柜子,柜子的上方悬着一块錾银的匾额,上写着“日月乾坤”四个大字。
子悠也不理她,自顾自的翻看文册,使官忙着送些文册来,待子悠过目后,又将一些文册抱走,众人进进出出见她跪在那处,也不敢多问,都绕开她走。
容若直跪到眼前天昏地暗,只听子悠掷了一本文册到她面前,她却连摸索文册的气力都没有。只听子悠慢慢移步到她面前,她抬起头,面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只听子悠道:“你命还挺大的,摔成那个样子,居然安然无事……。”
容若低着头,只觉快要昏死过去,又听他道:“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她抬起头,迎上目光如炬的子悠,只听他道:“听说,你敢动灵尊的心思……。”
“我没有……。”她开口道。
“那灵尊是圣物……,除了从嘉和照料它的人,谁都动不得它……。”子悠说道:“你不是青云宫动它心思的人,千年间灵尊除了守护青云宫,吞噬那些企图靠近青云宫的妖魔,吃掉了不少企图靠近它的陌生宫人……,你才来青云宫几日,就敢动它的心思?”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容若用尽力气摇头:“我只是……只是……。”她想起那夜辗转难眠,瞒着若纯独自出来散心,不知不觉间跑去了养灵尊那片悬崖。
“你知道惊了灵尊会是什么后果?”子悠目不转睛的望着容若。“亦或是灵尊认了第二个主人,那就意味着什么你知道么?”
子悠在容若眼前来回的踱步,“我告诉你意味着什么,灵尊易主,意味着天下即将易主,生灵涂炭,而从嘉很快就会灰飞烟灭……。”
容若只是眼含着泪,,想起那夜自己的作为懊恼不已,对自己会闯下这样的祸端始料不及。
“你的命是命,难道从嘉的命难道不是命?”子悠见容若伤心的样子,忽然驻足问向她:“他不顾一切的把你救回来,如今自去了天界领罚……。”
“都怪我……不该擅自去养灵尊的地方……。”容若听闻此言,悔恨不已,将自己当夜如何瞒着若纯去得养灵尊之处,灵尊又是如何驮着她飞起,她是如何从高处坠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子悠。
“你最好祈求从嘉没事。”子悠手中不知何时幻化出一串碧绿的串珠,他蹲下身手中捻着那串串珠,一手指着容若说道:“哪怕你对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也会为你那夜的作为付出代价!”子悠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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