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思念

清明节曾经是一个急急忙忙的传统节日，现在成了一个可以沉静闲暇的假日。早上起来看看窗外，果然是应景应时的天气，室外地面湿漉的。“沾衣欲湿杏花雨”，正是江南的雨，四月的空气里带着些微的湿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夹杂着鸟鸣，和着春天的杨柳风扑面而来。

清晨6点的街道空寂寂，街道两侧的树下，清洁工人手握巨型竹枝扫帚，把围成一堆的落叶扫进簸箕里。各色的野花盛开在路旁的青草地里，看家的老狗、宅家的宠物犬都已经从沉沉的暗夜里清醒，迎接新的一天。

在清明，小孩子只是从杜牧的诗句里，模糊的感受江南的蒙蒙细雨和淡淡的忧伤。成年人的忧伤却是实实在在的，体育路往西的路边随处可见一堆堆化过的纸灰，寄托着人们对亲人的哀思之情，提醒着人们春天里这个特别的日子。城桥中学北边一家人正在祭祖，车子里一只贵宾犬正“汪汪”叫个不停。想起初到五效的新东小学教书的情景，一个双休日后过去上课，教室的一角居然有化过的纸灰。千年的传统习俗根深蒂固，可以穿越时空的界限。

春光无处不在，多日未至的工业园区也已是满目春色。路边菜园里的茎蔓爬得高高的豌豆，盛开着紫色或白色的花，仿佛和地里的蚕豆花争艳斗丽似的，美得不可方物。本以为冬天扦插在园区景观花坛的月季花已经开花，没想到还只是枝叶间布满了红紫色的叶片，晶莹透亮的露珠在娇艳欲滴的的叶片上滚动着。紫玉兰硕大的花苞未曾凋零，梨花一片雪白。这四月的清晨，正热烈地绽放着它的明媚，让人沉迷，沉醉。

四月的雨注定是绵长而幽深的，因为这是个怀念至亲寄托哀思的日子，更是因为春天的短暂人们内心难以适从的眷恋。“无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识燕归来”写尽了诗人对春天离去的无奈，“一朝红颜春尽老，花落人亡两不知”，“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闺中女儿伤春惜春的忧伤恍如眼前……

记得往年在乡下，每到清明前的傍晚，爸妈便带着我拿着一蛇皮袋折好的纸钱前往西面的宅地里寻找我爸爸的爷爷，我老太太的坟地祭祖。我们10队的自留地在西面，而我们家却住在东面和9小队接壤的地方。我爸是老太太的大孙子，爱屋及乌，我也成了老太太最宠爱的大玄孙女。那时候小学放学回家，老太太的灶膛里总有一个烘好的番薯等着我，那香甜的滋味我似乎已经忘记，可是那份期待却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从未忘却。

后来小学五年级的一天，我领着一帮兄弟姐妹们出去玩。回来的时候，发现老太太摔倒了在宅门口，我和几个小孩子一起用力想把老太太拉起来，可是我们弱小的身体根本扶不起老人笨重的身体。等我回去喊来了大人，才把老太太从宅门口弄回了家。从此老太太便一病不起，年幼无知的我似乎也不记得更多。老太太离去后，我一直深深地困惑和自责，为什么老太太摔了一跤就溘然长逝了呢？为什么我那么小没有力气把他扶起来，如果我能把他扶起来是不是他就不会离开了呢？那萦绕心头经年的问题在经历过众多世事后现在想来有点答案了，也许老太太那个时候摔跤摔破了脑血管或者中风之类吧！

那个爱我和曾经我爱过的人已经随风而去。他不知道10几年后的我当了一名乡村老师，如今成家立业在离家几十公里外的城桥镇耕耘忙碌，几十年风风雨雨里辛苦经营自己的小家。在忙碌的尘世中奔波，我已经好久没去老太太的坟前扫墓了，他泉下有知，亦当深感欣慰。

世事无常，来的来着，去的去着，来来往往的所有在这熙熙攘攘的滚滚红尘里，辗转反复，转世轮回……

今日清明，夜深人静时分，谨以此文缅怀爱过我的亲人，祭奠我们终将老去的葱茏岁月。

                            静思宅 写于己亥清明

春天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