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录自偶像太宰治的名作《津轻》,标题自拟)
第二天一早,我被表姐唤醒,匆匆吃完早饭便冲去车站,总算搭上最早的那趟列车。今日天气晴朗。我的脑袋有些昏沉,像是宿醉未消。摩登町的姨母家里并没有令人畏惧的长辈,因此昨夜我便放开胆子喝酒。眼下,额头上不断涌出虚汗。清爽的晨光穿透车窗洒了满身,心情郁郁,仿佛只有自己是浑浊的,是肮脏的,是腐烂不堪的。这种自我厌弃的情绪,总会在喝得酩酊大醉后钻出体内,大约已经有数千次,我反复体验过它,并且始终无法断然与酒精作别。对于酒的无法抵抗,往往为我招来他人的轻视。倘使世上无酒,也许我早就成为一个圣人了吧。我神情异常严肃,一边思考着这些蠢事,一边怔怔地眺望窗外的津轻平原。不一会儿,列车驶过金木,抵达芦野公园站。这是一座小小的车站,看上去像是位于铁道口的信号所。我不由得想起一桩往昔的逸闻。那天,金木町的町长从东京返回津轻,在上野车站购买前往芦野公园的列车票,站务员告诉他没有这个车站,他愤愤不平地对站务员说:“你连津轻铁道的芦野公园站都不知道吗?”然后逼着站务员查了三十多分钟,终于如愿买到前往芦野公园站的车票。
此时,我从车窗探出脑袋打量这座小小的车站,恰好看见一个年轻姑娘两手各拎着一只大包袱跑过来。她身穿久留米碎白花纹和服与相同布料做成的劳动裤,嘴里衔着车票。她在检票口站定,轻轻闭上眼,脸蛋朝那位美少年般的检票员微微凑过去。美少年心领神会地拿着检票夹,动作利落地在姑娘贝齿间的那张红色车票上啪的一声打了个孔......少女与美少年神态自若,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仿佛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少女刚上车,列车便“哐当”一声开动,好像司机在此停车就是为了等待这名少女。这般悠然闲适的车站,在全国一定是绝无仅有的。我想下一次,金木町町长可以在上野车站放声大喊:“给我一张到芦野公园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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