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亲妈

这天天刚亮秀娟就起来了。自从嫁给虞城有名的暴发户刘大壮的儿子刘小壮。她每天清晨就没有睡过一次懒觉。不管酷暑与冬日，准时五点钟起床做饭。

因为婆家是有钱的大户人家，规矩也多。光是早饭，就要做上三波儿。六点钟要念书的儿子先吃了一次，吃饱喝足上学走了。她洗碗洗筷放入消毒机里晾干后，七点钟，到了老公刘小状上班的点数了。光是一次次的去卧室里喊起床，就要从六点半一直得喊到七点钟。

喊的次数多了，老公攒了一肚子火气没处发，只能骂骂咧咧地去洗脸刷牙。上到餐桌后看到不合自己胃口的饭，还要吹鼻子瞪眼吼上几声。好不容易伺候了这个祖宗吃饱离家，下一轮又到公婆吃喝了。

公婆有个习惯，坚决不吃外面的早点，豆浆要自己磨，面包要自己烤讲究颇多。豆汁要细腻丝滑面包要软硬适中，为这，秀娟早就练就了一手烘烤的好手艺。就连磨得豆浆也入口即香滑嫩爽口。从公婆每日展开的眉眼里，秀娟看得出公婆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

虽然婆婆多少有点儿官太太的富贵病，但是面上还没流露出太多不满，对她说话也算客气。为此，每天任劳任怨扑下身子做事的秀娟，还是知足的。都说豪门深似海。她这个既没有文凭学识，又没有为自己撑门面长底气的硬实娘家，全依仗着自己的勤劳和上好的相貌嫁进来，已经感恩婆家对自己的仁义了。

伺候公婆吃喝后，洗了碗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清爽的秀娟，解下围裙，梳洗打扮后，去换了一套新衣服。她从大厅的隔断里拎出一箱子金典有机奶，又从梳妆柜里的底层捏出一千块钱。她打算趁着孩子念书、丈夫上班、公婆出去打保龄球的时候回娘家一趟。

长兄前天就来电话了，说母亲的哮喘病又犯了。躺在炕上不停地咳咳咳，饭量猛减，最想见的就是小闺女秀娟。

秀娟的母亲这病 ，不是没治过。大小医院每年要跑几个就是不见好转，人家大夫说了，这是月子里留下的老陈病，要除根比登天还难。

秀娟刚穿上新衣裳，拿的钱正要往兜里装，这时丈夫回家了。他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钱，两只三角眼往上一挑。

“拿钱干啥?你哪来的钱?

“我我，这是我自己赚的钱，没有拿家里的。”秀娟看着钱被抢走又急又气说话也结结巴巴，更引起了小壮的怀疑。

“你的钱?你哪来的钱？你吃家里的喝家里的也不出门做工，钱从哪里来?莫不是做了小偷偷我妈的吧!”

“你才是小偷。反正我没偷钱，这钱来路清清白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秀娟一张小脸气的煞白，就是长着十张嘴也说不清楚钱的来路。

“你这是要去哪？还偷藏了牛奶。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喝，是不是又要去接济你那个穷家。”小壮语气不屑带着嘲讽。

小壮骂人不吐脏字的一番话，秀娟的眼框一下子红了，她心里既冤枉又委屈。老实巴交的秀娟只能低声啜泣。没想到自己为了这个家的人伺候吃喝里里外外的忙活，到头来竟然赚得小偷的美誉，突然她感觉深深的悲哀。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婆婆进门了。她看到摔在客厅里的牛奶，儿子还一只手捏着几张红票子一脸得意。

“这是怎么了?她问。

“妈，妈，你来的正好，这个女人偷着拿钱要送到那个穷家里去。”小壮恶人先告状把手里的钱晃得更欢了。

“我没有……”秀娟紧咬嘴唇绝望地说。

完了，这事儿婆婆要是参与了，还不知又要怎么整她。秀娟心里打着颤没有底气地想。

“秀娟你说。”

“妈，这钱是我空闲时帮隔壁的王婶粘彩花赚得。我向您保证，我没拿家里一分钱。就连这箱牛奶，也是用我赚的钱买的。”

“我妈又生病了，这次病的不轻，我哥前些天就来电话说我妈想我。”秀娟感觉心里委屈，话说的越说越小，眼泪噗嗤噗嗤地往下掉。

“拿来。”婆婆大吼一声，吓得秀娟眼里的泪又窜了回去。这下死定了，她怯怯地想。

婆婆如同猛兽一把夺过小壮手里的钱，虎着脸走到她跟前大声说:“以后瞒着不说有你好看的！”

秀娟打了一个寒战，婆婆又吆喝了一句:“伸出手来。”

“这是要挨板子了。”她苦着脸怯生生地摊开手掌。

只听“啪”的一声，婆婆把捏在手里的钱拍在她掌心里。又夸张的从裤兜里掏出一沓更厚的，啪的一声又拍了上去。

“拿着钱回家看你妈!”秀娟正半闭着眼等着挨罚挨骂，谁料结果……。”她一脸蒙圈傻站着不动。

“妈，妈，你是不是傻了？”小壮在一旁喊。

“妈什么妈，还不赶紧去开车送秀娟过去。”

啊！

“叫你啊，还不快走!”小壮傻咧咧地站着没挪窝，屁股上却狠狠地被踢了一脚。

她到底是谁的亲妈。小壮摸着屁股狠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