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睡得更浓时,忽然听到震耳欲聋的喊声“还不起床,那谁家谁家的孩子.......你这孩子不好好学习,以后咋办......”。听到母亲早晨熟悉的叫骂声我吓得‘腾’的从床上起来,迷迷糊糊的穿衣服。当脚落到地面的那一刹那,还在想今天可奇了怪了,母亲咋还没杀进来把我从床上拎起来呢?居然让我慢悠悠的起床了。这不正常,不正常......打开卧室门,看到小弟弟正一脸委屈的盯着英语书。恍惚间发现原来早晨的叫骂声不是针对我的,母亲独特的起床叫骂声已不再属于我了。一时之间百感交愁,从六岁读书开始伴随着我十六年的叫骂式起床声以由我亲爱的小弟弟独享了。
母亲是一位农村妇女。姥姥家有六个孩子,母亲上面有四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小妹妹。在那个本来就重男轻女和贫困的年代,母亲就成了时代的牺牲品。母亲是他们兄妹中唯一没有读过书的人,她自己的名字也是我教她写的。母亲对读书有很深的执念,她始终相信如果当年给她读书的机会她肯定会考上大学的。从我有记忆开始母亲就一直在我耳边嚷嚷着考大学的事,她总是对姥姥说“你不让我上学,我一定要让我女儿考大学”。母亲的执念让我有了一个和同龄人不同的童年。大学时晚上睡不着的时候老开“卧谈会”有次聊到小时候的事情,姐妹都七嘴八舌的都特兴奋。大家看我兴致不高就特纳闷。老大睡在我对床对着我说“老五,今咋哑巴了,平时你话最多...”大伙都停止了谈话看着我,无奈之际我说你们说的我都没玩过,也没见过,我小时侯都是在看书度日的。这场睡前交流会匆匆结束了它的历史使命。安静下来后睡在床上我想起来第一次上学的情景,不到六岁的我被妈妈牵着走在泥泞的小路上,一路上妈妈在不断叮咛着在学校的注意事项到校门口时母亲郑重其事地告诉我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考大学”三个字伴随着我的整个学生时代,同时早晨独特的叫骂声也伴随着我的整个童年和青春期。
小时候由于母亲严格的要求,对于母亲我总是不亲近。每次学校发生有趣的事情当我兴高采烈的和母亲分享时,她总是不耐烦地说“干你自己的事情去,管那么多干嘛”久而久之就不再愿意和母亲讲话了。但总是和奶奶有着说不完的话,尤其是母亲在场时我就一直拉着奶奶的手说个没完没了,一直认为奶奶在我的生活中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后来发现其实关于我的事情奶奶都会告诉母亲,我就不再和奶奶无话不谈了,在我的心里奶奶‘背叛’了我。现在想想为什么每次当着母亲的面我要表现的更与奶奶亲近呢,还是为了能够引起母亲的注意吧。就像约翰·杜威的观点,他认为,人类本质里最深远的驱动力就是“希望具有重要性。”当时的我虽然还是一个懵懂的小孩却也体现出了人类最本质的属性。渐渐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许是慢慢懂得了母亲的幸苦和希望也或许是因为当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伴随我十几年的“考大学”这三字与母亲的叫喊声从我的耳边消失了。上大学以后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第一句话总是问母亲,和母亲通过电磁波东拉西扯。在家的时候虽然不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谈,却也可以在一起讨论一些共同喜欢的话题。至此我们总算是成为了一对“正常”的母女。
记得当我四年前去上大学时,母亲对我说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没说一句话就走了。“要做一个有用的人”这句话伴随着我的大学四年时光犹如当年的“考大学”。有用的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将是我这一生所要思考以及追求的问题。母亲用她简单的语言和嘈杂的叫骂声教会了我什么是人生,什么是生活。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