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拐棍

文/柠檬清香

      冬日黄昏的寒风“呼呼”地咆哮着，用它那粗大的手指，蛮横地乱抓路人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匆忙行走者的肌肤。

　　 我骑着自行车，穿梭在城市的车水马龙中。身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在寒冷的空气下，万般无奈，只得将冬衣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疾步前行。

　　 寒风瑟瑟地吹着，路边的树枝发出簌簌的响声。穿过一个拥挤的巷子，我骑车的速度随着一位佝偻着背影的老爷爷慢了下来。他拄着一根拐杖走在我的前面，艰难地挪着欠灵活的步子。

　　 我正准备轻轻地骑车从他的身边穿过时，他老突然转过身来，挡住了我前行的路，我不得不将自行车停了下来，老人家正好到我的车筐前。看起来很是着急的样子，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我便随口问了一句:“老爷爷您老在找什么？”他气气喘吁吁地说道：“我的老伴买菜去了，都好长时间了，怎么一直找不到了？”我安慰老人家不要着急，便推着车子，陪他找老奶奶。

　　 刚走了没有几步，前方一个拄着和老爷爷一模一样拐棍的老奶奶出现了。老爷爷看到老奶奶笑得合不拢嘴，立刻挪步上前去，在寒风中，一只手挽着老奶奶的手，一只手拄着拐棍向远处走去了。

　　 我继续骑上自行车向前行，可两位老人家的情侣拐棍，久久停留在我的脑海里不能忘却。

　　 不知觉中，已经归真十二周年的爷爷拄着拐棍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时隐时现。他老人家拄着至今还保留在家里的那根古老的拐棍，在老家的院子里慢慢地走着，唠叨着我们把家里的什么事情没有做好。

　　 他老人家拄的那根拐棍是父亲去县城特意为爷爷购买的。在那根拐棍之前，爷爷还有一根自制的木拐棍，那也是爷爷的第一根拐棍。

　　 那根拐棍很是简单，是一根适合爷爷身高，并且比较光滑和粗细刚合适的木棍。原来一根不怎么像样子的木棍，被爷爷简单的修理下，变成了他老人家喜爱的拐棍。

　　 刚开始，他老人家身体比较硬朗，也不常用那根自制的拐棍。父亲曾多次想为爷爷买一根比较好的，但都被爷爷拒绝了。爷爷说道:“目前还不怎么用么，白花那个钱做什么？”

　　 后来，随着爷爷身体逐渐的老去，用拐棍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那根自制的拐棍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被摧残得不结实了。

　　 记得在一个炎热夏日的午后，爷爷奶奶和我们姐弟几个在一起吃西瓜。那时候，刚满十岁的我，可能不是怎么爱听话，容易和弟弟吵架。因为吃西瓜的问题，和弟弟吵得不可开交。

　　 在一旁的爷爷看着就来气了，拿起手里的拐棍直接向我们两个砸过来。弟弟比我小三岁，当然我是最被容易打的。看着爷爷的拐棍飞过来，我飞快地躲开了，但一旁的门柜镜子被彻底的击碎了，爷爷那根已经不怎么结实的拐棍也被折断了。

　　 一场吵架被玻璃的碎声和拐棍的折断声平息了，但爷爷的“得力助手”因此没有了。父亲回家后，也教训了我们。

　　 之后，父亲为爷爷买了一根特别漂亮，握在手里很是舒服的拐棍。但那根新的拐棍，爷爷用了不到两年时间，他就永远的用不了了，被搁置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那根新的拐棍买来后，爷爷的身体也逐渐开始不好了。爷爷拄着那根拐棍去医院里看病，去任何地方都要用到它了。在之前一直由我一个人陪着他老人家睡在一个屋子里，后来奶奶不放心，也开始陪同我们一起了。

　　 爷爷在05年的冬天，终将没能扛得过疾病的折磨，永远的告别了人世间。刚刚十二岁的我，不是很懂得生离死别。当他老人家冰冷的身体躺着客室里时，我只是放声地大哭。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心里很是阵痛，第一次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多年的亲人告别。

　　 我知道他老人家不能再陪着我们了，我也再没有机会像小时候钻进他老那暖和的被窝里面撒娇了。送走爷爷后的几天里，我哭得很伤心，抱着爷爷拄过的拐棍不愿意放手。

　　 爷爷生前一直惦念着说道，自己再多活三年时间，见一见自己的孙媳妇，但在他老闭上眼的最后一刻也没有实现。如今十二年过去了，虽他躺在地下已经这么久了，但我还没有带着他的孙媳妇回家看看他。

　　 爷爷归真十多年，留有他的遗物，可能只有那根陪他走过最后光阴的拐棍了，那根拐棍在两年前也陪着奶奶度过了最后的生命时光。

　　 父亲留着它，我也会留着它，那是爷爷奶奶留给我们的记忆。

2017/12/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