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孙子去幼儿园,路过新凤路,见中间的隔离带有三三两两的女人蹲在草坪上貌似拔草。妻子说,那是拣菇子。我有点不相信,将车驶入路边,头伸出窗户,目光下垂,果见有翠绿的菇子依偎在草根边,空隙中,密密匝匝像给泥土披上一层衣衫。
草菇需要炸雷催的,小时候听老人们都这样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我们拾草菇确实是在雷雨过后。今年听到雷声有点早,现在快到浅夏,雨也是深一阵浅一阵,雷声'倒是匿迹了。没有雷鸣,草茹也独自苏醒过来了。
草菇是我们那边的土话,也有的地方叫地衣,这是我码字以后知道的名称。
我小时候喜欢去江堤上玩,堤上除了一条人天天踏走的小路外,两边都是草,但却不茂盛,每个队里的牛都散放在江堤上,无数颗锋利的牙齿一遍又一遍地啃过来啃过去,日复一日,像每天都有割草机在上面剃过。草,怎么长得起来?牛啃饱了,一小堆的牛粪在草根上显得很高。也有人说,草菇是牛粪干了后繁殖的一种菌长成的。
草菇确实是偎依在草根边,像从土里长出来的一样。
雷雨过后,草菇被催出来了,像菜的烂叶帮子,又像猫的小耳朵,黑黑皱皱的,在草根边,很多。
拾草菇的人也多,不光有孩子,也有妇女老人。
拾草菇得有耐心,蹲下去一朵一朵地捡,大的小的,沾点草的,不管它,拿回去放在脸盆里一漂就干净了。如果你总想挑大的捡,跑来跑去,几个小时,竹篮还会是空的。
近些年爱上码字,看到别人说草菇是地衣,倒是有点形象。还说用地衣做馅料包包子,我忽然觉得童年时光,我们那个地方比别处贫穷得不是一丢丢。我只记得,草菇拣回家漂洗干净,烧大半锅水,水开后倒入菇子,再淋两只鸡蛋下去,就是一锅美味了。
结婚后到现在,多年没拾草茹了,江堤还是那么高。很难见到啃草的牛了,草长的能藏住兔子,有草菇也看不见,我也没下去看过。
多少年后我问母亲,我小时候贪玩,洗冷水澡,你担心吗?母亲笑笑,都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去担心呢?她想了想又似乎觉得回答得不妥,又补充说,我相信我儿子,别人家的孩子能做的好,我家儿子也一定行。
母亲的话很温暖,也让我感动,事实上我们就是这样长大的。
但那些事都成为过去了,看看现在的孩子个个像金丝鸟般的关着,宝贝着,什么也用不着自己动手,还要哄着他们吃喝,真不知道是宠他们还是害了他们。
想多了没用。推开门,眼睛眯了一下,外面,阳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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