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帅,出门只能买一样零食哦,烤肠还是冰淇淋你要选一个,选好就不能改了。”
“只能选一样吗?那…小姨我要冰淇淋吧,烤肠下次再吃。”
“帅帅,家里玩具汽车已经很多了,不能买了。”
“我知道,我就在这看十分钟姥姥。”
帅帅,是我姐家的小朋友。在他没出生之前我从未想过,我会从一个小朋友身上学到那么多。
曾经在某本杂志上看到提前制定约定,会帮助改正小朋友外出吵闹的坏习惯。于是,当我第一次独自带帅帅外出时,我就先和他约定好各项事情,包括只能买一个零食。但我很担心当他看见喜欢的食物时会像有的小朋友一样吵闹哭喊,赖在地上不走,我还没有能力去处理那种状况。
可当我牵着他走在街上,看他平静的走过烤肠车站在冰淇淋机的前面,伸出胖乎乎的小手一指:小姨,看是冰淇淋哟,我想要一个。我很惊讶。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理智的接受他能有的选择,并信守约定的承诺。
想想自己的幼年时光,不尽哑言。为何同样是小朋友,差距就这么大呢?
脱离童真好多年后,我才渐渐明白如何正确的表达与提出要求,如何在现有的情景里做出选择,如何开心地接受与接纳不可选择的事实。我不认为这是智慧与阅历的增长,更想承认这是环境的影响与自我认知的明晰。很显然,我现在依旧不明白这种差异形成的确切原因。毕竟我第一次明白的看见他是从一个4岁的孩子身上。老人与稚童可能真的是智者。
我时常在于帅帅相处的过程中,看见另一个自己,那个从未被注意被察觉的一面。我清晰的看见自己是怎然被情绪操控,失去理智的暴躁;清晰的看见自己站在事物的另一个角度侧头观看,那是一个奇妙的世界;清晰的看见自己被如何激起童心和好奇,开怀无所忌惮的笑;看见自己被毫不保留的信任和依赖,那是多么幸运和幸福的事情。
曾经我以为长大是获得、是收获,是强壮的身体,是可支配的自由,是能掌控的财富。现在则认为成长是丢失、是逝去,是不可逆的健康,是局限性的行动,是不可控的欲望。那些生命中被赋予神圣地位的信任、勇气、快乐、新奇与健康等,都在一天天长大中缺失,成为人生重要的追求。
我一直认为人生就是学会接受的过程,接受年华绍光老去,接受健康快乐流失,接受不安焦虑,接受不如意不随愿,接受平凡,接受死亡。
在失去的过程中,在接受的途径里,我们看见生命的层次,看见生命的厚度,看见复杂的纹理与交错的枝丫,看见从二维到三维的转变,看见立体鲜活有伤痕有欢愉的生命,看见真我,看见真理。
生命就是一把刻刀,雕雕琢琢,刮刮砍砍,我们不能改变刻刀的力度,却能改变自身的角度,决定着我们塑造成的形状。
我们曾经什么都有,也曾会到一无所有,我们曾经平面无纹,最终会立体繁饰。这就是人生,这就叫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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