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我在学校打架了,和一个男生。我们互相揪着头发从讲台前推搡到了教室后墙黑板边。我们都挂了彩,他流了鼻血,我的左手手背被掐掉了了一块皮。
男生叫私访,是本村的,小学同班,现在同班。就坐在我前排正前方。他的背一直靠着我的课桌,但我的书不能碰到他,否则直接抓起来就撕;我的脚不能伸过课桌,否则就是狠狠一击,用嵌着铁钉的木棍。
我知道他为什么针对我。这源于我们两家大人之间的过节。他妈在我家门口骂了一个暑假了,虽然没有点名道姓,我大概听得出来那是在骂我家。
我妈是村妇女主任。妇女主任是个多大的官呢,我不清楚。但这个官倒是真的忙真的遭人恨。我妈饭来不及做,猪来不及喂,衣服来不及洗,每天穿梭在各家各户,带着这家妇女去流产,带着那家妇女去检查,春秋两季还得拿着大喇叭催着大伙把最好的玉米小麦拿出来交公粮。隔三差五,就有人在我家房前屋后指桑骂槐。冬日的早晨,我家最值钱的那头老黄牛嚼了几把干草料之后,直直地倒下,再没醒过来。杀牛的师傅剖开牛的肚子,发现一根手指长的铁钉—是我们连累了它。
村里没几个同龄人愿意和我玩。孩子嘛,最会有样学样。但,这么气急败坏针对我的也只有这个男生。
这架不是第一次应该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果然,放学后,他带着另外几个男生在校门口堵住了我。我害怕得腿肚子有点抽搐,撒腿跑是不可能了。他凑上来,用手拨我的头发,手指甲还残留着没洗净的污垢,真他妈的恶心。我在等他再靠近一点,我打算咬掉他的鼻子,那个蒜头鼻子我早就看不惯了。但是我没得逞,高我一个年级的邻居家的哥哥过来了,他是我的本房的哥哥,高大健壮,是个好脾气的人。他的好脾气没有止住私访的挑衅,最终,他还是和这群男生动了手,私访的鼻子第二次流血。
我跟着哥哥前脚到家,私访家父母叔伯大姑小婶后脚也到了。他们先是在哥哥家闹了一通,之后蝗虫般涌到我家,我父母给了我两记耳光,以示诚意,满脸堆笑,端茶倒水,侍候他们离开后 ,冷冷地对我说:你以后能不能别再给我们惹事了!我漠然地揉揉发痛的脸颊,等着他们带我去隔壁哥哥家说声谢谢。他们没有。他们或许心里还在埋怨,哥哥真是多事,害得私访家找上了门。
做个芝麻绿豆大的官,一家人惶惶如丧家之犬。我为此非常愤怒,对村里的人,更是对他们-我那塌着腰板的父母。
三毛家的后来找了个机会替我报了仇。私访去学校也会经过三毛家门口,三毛家的看到他过来,就泼盆水,到底有一次,让私访摔了个狗吃屎。她向我描述当时那个场景时,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我们用自己的方式温暖着彼此,在这个花一样的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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