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行（5）猜疑殴打

（5）猜疑殴打

刘云沐走进屋里，董莉也从后面进来，她对于刚才云沐对待刘二刚的冷淡态度有点接受不了。于是她劝说云沐：

“刘二刚现在知道后悔了，他今天能来咱家门口求你，说明他已经不再怨恨你了。你这样冷冰冰地对待他，万一他恼了，你就不怕他以后昧着良心不还咱们钱咋办？杀人不过头点地，凌珊已经死了，不能为了给死人出气，如同活人斗气是吧！”

“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他是个好人，你记着他是不会变好的！他相见他女儿，只是现在没人理他，觉得孤独，你以为他是个善良的人！”云沐仍旧是满脸愤怒，呼咙一声将客厅窗帘拉开。

“当年他是怎样在校门口侮辱谩骂我的，你忘了吗？”

冬月的一天，贾凌珊周末去镇中看正在上初中的女儿彤彤。路上正好碰到也从乡下开着三轮车来镇上卖花生的刘云沐。云沐赶紧从车上下来和凌珊谈了一会儿话。

“云沐，今年你们的花生咋样？听说你们种了十几亩的花生，你们这几年业余时间种地，也挣了不少钱啊！”凌珊和云沐边走聊着。

“今年还可以吧，往年不行，天气不好连阴雨，花生大多都出芽了，不好出售。反正咱们当穷老师的，就得生办法业余时间多干点活，挣个钱，要不那点工资实在不够花，我们两个孩子生活开销更大啊！”云沐紧皱眉头跟凌珊说着。

“刚子回来现在在家干啥活？他以后是怎么打算的？”云沐还是关心起凌珊以后的生活，都知道她现在外债累累。

“不想提他，种地的活他不愿干。今年秋天在云南出事回来后，一直在家闲着，他不知在哪儿算了卦，说是年内不能出去干活，容易破财。反正他总有理，我也不想和他吵架，他说了打算明年开春再出去找活干，随他便吧！”凌珊无可奈何又满腹怨气地说着。

“我这命就是这样，过一天是一天吧！云沐听说你明年可能又要回镇中上班了，如果你姑父能把事情办成，你们还是回到镇中要好些，现在校长换成曾泽文了，他人还是不错的，以前对你也不错。马玉飞升为教办室主任了，他一定不会再记你以前的事了。你是个有思想有才华的人，待在山里的小学没啥盼头，回到镇中前途还是很好的。我现在是不想那么多了，又没有人脉关系，这辈子就在山里爬行吧！”凌珊提起以前的事，内心总是五味杂陈。

“没影的事，我姑父去年调到咱们镇政府工作，我也不想给他添麻烦，顺其自然吧！当年人家排挤咱们，咱们出来还是对的，如果一直待在镇中，恐怕心理负担太重，日子更难过。算了吧！不提那些事了！”云沐也在安慰着凌珊。

嘈杂的街头，人头攒动，刘二刚从街头骑着摩托车过来，他正巧看见凌珊在和云沐在那里聊天。他看见凌珊满脸悲伤，唉声叹气的样子，云沐也在极力劝说她，显得很无奈。刘二刚有些愤怒了，他憎恨讨厌刘云沐。凌珊经常在刘二刚面前提起刘云沐是个好男人，能干，有才华，又是同学又曾是镇中的同事，经常交往，一有困难凌珊就去找云沐，因此刘二刚很嫉妒他。

三年前，刘二刚在贾凌珊的日记本上发现一个秘密，凌珊在文中表达了自己对刘云沐的崇拜，还说自己除了在师范时爱上的萧子鸣外，就是刘云沐。就是不敢开口，因为刘云沐并不爱自己，只是把她当成知心朋友，或者妹妹，于是就把那颗心埋在心里，相互祝福一切都好。

刘二刚嫉妒刘云沐，他觉得贾凌珊并不爱自己。在一次喝醉酒与凌珊打骂吵架后，就来到了镇中校门口大骂刘云沐，尽管老师们大都不相信此事，尽管云沐和安子将刘二刚摁倒在地一顿毒打，但这种谩骂吵闹的场面让刘云沐和贾凌珊颜面扫地。

刘二刚鬼鬼祟祟地躲到一个大树下，偷偷盯云沐和凌珊。几分钟后云沐说自己要赶时间去卖花生，就在街头分手，云沐开着三轮车走了。凌珊刚转身要走时，就看见刘二刚出现在她面前。刘二刚满脸戾气，两眼瞪着凌珊，那眼神像利剑要刺穿胸膛，像火焰要喷向凌珊。

回到家里，空气骤然紧张，一场暴风雨来临了，刘二刚就用最污秽的言语侮辱讽刺凌珊，他骂道：

“你不和刘云沐说话能死吗？以前在镇中你们的名声还不嫌糟吗？当时整个学校的老师都是怎么议论的，你忘了吗？”

“我就和他说句话咋了？我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我们是光明正大的交往，为什么要怕？你不要说以前怎么怎么的，我们在镇中教书时也是正当的朋友关系，除了邵小筠恶意造谣，散布谣言外，我没有听说哪个教师怀疑我呀！邵小筠是什么人你难道不知道吗？她为了她父亲能往上爬，什么谣言都能编出来！”凌珊毫不示弱地为自己辩护。

“你的意思是说别人冤枉你们了！那刘云沐最后为什么也被调出初中，夫妻俩去杨营小学教书？你为什么被赶出镇中，你不知道为啥吗？如果不是你和刘云沐不清不白，别人能这么造谣吗？”

“刘二刚，你听着，我贾凌珊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是不是个男人？你要是再满嘴臭粪，捕风捉影，我就给你拼个你死我活。我被调出镇中，是他马玉飞心虚，怕我揭穿他，他混蛋，恶意报复我的！”凌珊满眼含泪，像疯了一样。

“嘿嘿！你还吓唬我呢！老子就是骂你了咋了？你是不是还在袒护刘云沐，还在认为我冤枉你，是不是？我现在还在后悔前年在镇中门口骂刘云沐骂的轻了，我应该找人打他，将他腿打断。”刘二刚步步紧逼，凌珊吓得身子连连后退，“老子今天叫你袒护他，老子就专打你的嘴巴！

说着就“啪啪”两嘴巴，凌珊像愤怒的狮子用头抵向刘二刚的胸口，刘二刚猛地一转身抓住凌珊的头发将她摔在地上，然后用脚踹向凌珊，一下，两下……然后摔门而去。

凌珊靠在墙边，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满脸淌着泪花，天花板像在旋转，墙上的钟表有气无力地哒哒响着，房间里的空气冷得令人窒息。她绝望，恐惧，悔恨着。

悲伤像尘土漫天飞扬，找不到落脚之地。凌珊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悲伤和愤恨，她在暗自挣扎，努力将这种伤和恨转化对刘二刚的鄙视，像鄙视一只苍蝇和蛆虫那样。

她明天还要去镇上医院看望正在生病的老母亲，母亲因为腰椎间盘突出做了手术，在医院已经几天了，凌珊一直没工夫去看望。

她慢慢起身，跌跌撞撞走到洗手间，任淋浴冲刷整个身子。然后来到彤彤房间，拿出那本黑色的笔记本，写下今天的事情，抒发今天的心情。凌珊有一个写日记的习惯，只要经历一件刻骨铭心的事，凌珊都要用心去记录。他恨这个男人，恨他的自私狭隘，恨他的不务正业。

“凌珊，你的嘴角和脸怎么了？”在医院病房里母亲问凌珊。

“妈，我昨天在家里收拾房间，抬东西时不小心磕住了，没事，妈！你这两天腰腿还疼吗？”凌珊赶紧低下了头，扯起了母亲生病的话题。

母亲似乎意识到什么，也不敢再多问了。对于女儿和刘二刚打打闹闹，母亲已经无可奈何每次只能规劝女儿少惹刘二刚。

如今刘二刚站在云沐面前，就形同蛆虫和苍蝇。

刘云沐就是不愿看见刘二刚，他和贾凌珊从初中一直到现在工作都是最好的朋友，一路相互鼓励帮助走到今天，凌珊的自杀使他短时间内无法原谅这个让凌珊绝望而死，深恶痛疾的男人。

据说十一月份省里将进行大规模的普九工作检查，市教育局还要落实课改情况，上学期的工作很多。

松岗镇两所中学都在紧锣密鼓地开始展开紧张的迎检工作，刘云沐所在的中学就是镇中，另一所是二初中，地处街东两公里处。刘云沐作为教导主任，他既要担任毕业班两班语文课，又要做很多学校里教务处的工作，压力很大。

两个月后，业务校长邵富伟回来了，听他女儿邵小筠说教办室马主任对刘云沐的工作能力大加肯定，邵富伟就开始沉默不语，内心甚为不悦。他在打自己算盘：曾校长再有两年就退休了，二中校长现在是个代理校长，教育局没有行文。只要自己工作出色，加上女婿的舅舅是教育局领导，估计自己离当校长的时间不远了。

自从云沐从偏远的小学调回来后，曾校长和教办室马主任都对刘云沐另眼相看，邵富伟有前所未有的压力，他在安排工作中想法刁难云沐，时不时地调侃讥讽他。说实话，邵富伟实在不希望刘云沐在这个时候返回镇中，给他构成威胁。

邵富伟有点惶惶无主，心乱如麻。他很清楚云沐是个有才华，工作有魄力的老师，六年前要不是刘云沐夫妇离开镇中，估计自己这个副校长的位置早都属于刘云沐的了。刘云沐的姑父如今是镇政府的副书记，马主任自然会不计前嫌而重用刘云沐，那么自己的位置岌岌可危。

在学校的实验室里，刘云沐正在那里摆放物理仪器，擦洗，装箱，入柜。下周一县普教科要来镇中的实验室检查东西的配置情况，他要在抓紧将东西整理好。

“邵校长，前两个月你外出学习，一定收获不小吧！这次省级课改工作检查，业务工作的创新开展也是检查的重点。云沐提出的“五三”课堂教学模式，是当前切实可行的创新教学模式，的确不错。马主任一直想亲自来咱们学校观摩一下课堂效果，你着手安排好讲课人员，早点准备好课。”教办室会议室门口，曾校长对邵富伟反复强调着。

“这样的课堂模式你觉得能顺利推行吗？现在都在学习金渡口的课堂教学模式，我这次去上海学习，主要是强调小组合作，自主学习的重要性。很多地区，包括上海的中小学都在学习金渡口的教学模式。我们也亲自去那个学校去观摩学习了，效果的确很好，学生上课时学习积极性很高，合作交流，效果很好。”邵富伟似乎对于刘云沐提出的“五三”课堂教学模式，极为抵触不赞成。他站起来在校长办公室里来回走动。

“可是，云沐提出的这一教学模式，方案已经出来了，前期学校也在慢慢采用这种模式教学，和你提出的课堂模式有点相似，老师和学生反应都不错，比传统的教学模式好许多。你说的金渡口教学模式，虽然不错，但你刚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实施操作，老师们不一定马上就能接受这一课堂教学模式。时间紧，马主任这两天可就要来观摩的啊！”曾泽文校长对于邵富伟这种想法不太赞成。

邵富伟见曾校长不赞成自己提出的“金渡口”课堂教学模式，就很生气，顺势坐下来说：“那好吧！既然你要推广“五三”的教学模式，那就有他亲自去开展这项业务工作吧！包括安排哪位教师去讲公开课，包括以后的实施过程记录，课改总结都有刘主任做吧！”

“不要带情绪去讲话吗？一切都是为学校工作，关键是目前时间紧迫，容不得教师们再去揣摩思索过多了。云沐自从调回咱们镇中，工作的确很卖力，这是有目共睹的。云沐还要抓好毕业班工作，还要教两班课，忙不过来，你是业务校长，你就认真把这项工作安排好！算了吧！就这样决定，你明天就去安排两位教师准备好讲课的内容，迎接观摩！”

说完，曾校长就离开了，邵富伟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

爬行（5）猜疑殴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