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诗巧设“玄妙”防平淡
左建协(剑石)
初学者写的诗最易平铺直叙,平淡无奇。他们可能觉得这样写朴实自然,殊不知,这是一种最省事和最低能的手法,极易导致诗歌寡淡无味。
写诗是让人看的,让人看,就得有吸引人的地方。小说吸引人,因为它有曲折复杂的故事情节。诗歌不能这样,但可以通过巧妙构思,制造一些“意点”和“趣点”,为诗歌增添些玄妙和起伏,进而提高诗歌的意味和质量。比如老诗人张新泉的《我已经活得又老又旧》:
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但已经又老又旧
头上冰冻三尺
当檐水滴答时
我也想滴答
窃喜老旧不堪
还有自知之明
地铁中有人让座时
总是礼貌地撒谎
我下一站就到了……
是的,最后一站
已迎面扑来
低沉又威严的车笛
拉着长声,像在催命……
诗写老年人的一种感悟和感受,充满自知和自叹。诗的立意,意象的运用以及真实、诚实的心境,都是亮点。但三节之间的过渡和衔接,为它增添了不少的匠心和意味。你看,第一节的末行为“当檐水滴答时”,第二节的首行是“我也想滴答”;第二节的末行是“我下一站就到了……”第三节的首行为“是的,最后一站已迎面扑来”,这两处的衔接多么自然、巧妙,了无痕迹。它们不仅都不动声色地接上了前边,而且也推进了后边诗意的深化。可以说在一种轻松的顺势而为中,为全诗平添了许多味道。再如山西诗人王海云的《在异乡》:
见到炊烟
我就以为是故乡飘来的
见到火车
我就觉得会有一个人下来看我
直到有一天
一只鸟儿突然从天空掉下
再也飞不起来
它五彩斑斓的羽毛
像我去世多年的妹妹
好看又迷人
我把鸟儿捧在手中
仰头望着天空
天空蓝蓝的,什么也没有
前边四行:“见到炊烟∕我就以为是故乡飘来的∕见到火车∕我就觉得会有一个人下来看我”,生动地写出了异乡人思念家乡的满满深情,很是打动人。可是,后边忽然离开了前边的叙述,插入一只鸟从天上掉下的情节:其中,鸟儿“五彩斑斓的羽毛”,“像我去世多年的妹妹”
那样“好看又迷人”之笔,明显流露出触物思人的心绪,但其真正的作用,还是承接最前边“我充满盼望的”那四行——“我”的盼望是那么热切,可结果是“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盼到,这多么使人无奈和失落啊——如果说前边满怀希望的想念,表现了异乡人的思乡之切,那么最后这一句,则达到了思乡之痛的程度,其作用显然更大,感染力更强。这种“暂时中断叙事,拐一个弯再接上前边的叙事”的手法运用,使这首诗美妙顿生,亮色大增。
更有甚者,著名诗人江一郎的《向西》,竟因巧妙的叙事,极大地加深了诗歌主旨:
西行的路上
他用额头走路
我让他上车
他摇摇头
说,你的车到不了那儿
全诗都是叙事,叙事中却包含着一处精妙的“匠心”。
谁都看得出来,这首诗的主旨出在最后一行。但必须提及的是,前边四行也功不可没:“我让他上车”,出于同情,一片善念,目的是让“他”尽快到达朝拜的地方。但“他”的回答,却利用“到达地方”的不同,揭示了“他”要去的地方乃是心灵的神殿。这种回答,看似顺承,实则暗转。正是这种“巧借”的妙用,使此诗仅用简单的几个字,就表达了“为了信仰百难不辞”这个重大而又深刻的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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