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走出去,拿了热水瓶去了厨房。满红说:“怎么一下没说就走了,我这一双手也忙不过来。别人家媳妇进门几年,有人来都靠媳妇做饭了。回头正月里来人,就靠你了。”
红梅也不是做不了,可是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愿意答应。而且,婆婆家的那些老亲,今儿一个明儿一个,热闹倒是天天热闹,就得天天在家陪着,又不太熟,还都老长辈的架势,她也不乐意。就说,自己在家就会帮着。
吃饭的时候,因为这家亲戚不常来,老舅单上坐,满红看他们入座,正好松松一桌。他们让友志妈和红梅也坐,满红说你们先喝酒,我们再炒几个菜。
红梅明白,老长辈在那里,女人不上桌的。她也无所谓,也不大想去敬酒。
这顿晚饭吃到夜里,红梅草草吃了一点,就接着收拾厨房,等他们洗漱完了,自己才洗了进了房间,累了一天,不想多说就睡了。
友志看着她什么都不说,动作行云流水一样钻入被窝,说:“我看你今天不大高兴,是我妈说你什么了,还是累了,还是我惹你不高兴了?要是我惹你了,还望娘子担待些。”
“贫嘴,累了,睡吧。”
隔天,等那个亲戚上车了,红梅才说想回家去看看。今年走得不远,虽然没有回家,倒不像以往那样牵肠挂肚了,总想着有事我就回去,就这样想了一年,没回去,心里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少了一些无谓的焦虑。
出发前打了电话去腊梅家,问姐夫回来了没有,去过陈庄没有?去过了?明天去喝点小酒?
友志骑车带上了红梅,带着在江城买的烟酒和点心,去了陈庄。
村里又多了新房子,新旧房子相杂,说不出的味道。旧的消失,好像过去的记忆也在一点点消失了。以前屋子中间的小弄,不觉得窄小,现在几家高楼一起,小弄又窄又短,每一段的高度都不一样了,一样的地方,熟悉的路,看着十分陌生。
奶奶似乎更瘦了,头面部的骨骼走向一目了然,深陷的眼睛在里面慢慢转动着,看到他们发出一点喜悦的光,鼻子下面很快就攒起一滴亮晶晶的水珠来。
桂兰在门口洗被子,棒槌捶得山响。红梅和友志把东西拎进屋,和奶奶说了两句,小四出来了。喊了声姐姐,就去泡茶。
红梅捧着茶杯去塘边,看母亲洗被子,十分用力。就说:“妈妈这样洗被子真干净,这一上午洗几床,人都累瘫了。”
“我现在还照,就怕以后老了洗不动。”
“以后用洗衣机洗。”小四说。
“你听听,她什么都不会,以后就样样花钱。我叫她学打毛衣,不会,说能买到。叫做鞋,说不用学,能买。样样都买着过日子。”
“她学这些做什么,城里都用洗衣机。不说被子了,就是夏天衣服,都洗衣机洗。”
“真合她这个懒人,怪事,现在懒人也过得很好。”
“样样都勤快,不是累死人啊。学校里每天早上都有人来收衣服去洗,牛仔裤一块钱一条。我要是有钱,我也想请人洗。”以前在家也没穿过牛仔裤,在城里买了,穿倒没什么,洗有点难,入水就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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