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后，董曼走过来，先和顾静言、陈炜打了招呼，然后手握成拳在孙宁的肩膀上敲了敲，关心地说：“你怎么了？累了？回家早点儿休息，不要熬夜苦读，以你现在的状况，不至于这样做。”
孙宁把头靠在她身上，耍赖说：“尊女王令。学不好，考不好，以后就投奔你府上，不走了。余生，蒙你多照拂，小女子无以为报，婢女，可。”
董曼明显嫌弃的语气，“从明天开始，教室的清扫就交给你了。地面、桌椅、窗台、玻璃都要一尘不染，否则，……”边说边想象着孙宁拿着抹布的样子，咯咯地笑起来，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孙宁突然伸手在董曼的腋下轻轻地抓挠了两下，董曼的笑声大了起来，推搡着她，要躲开。结果，孙宁站起来紧紧地抱住了董曼，头埋在董曼的颈窝，一动不动。董曼的笑声在感觉到脖子上有温温热热的液体流动时戛然而止。两个人都安静下来。
陈炜比自己的姐姐小六岁，姐姐参加工作好几年了，但是这样的赖皮情景，只要姐姐回家，就会出现。自己钟爱的作者有新的玄幻小说售卖，他想要签名版。老大的“无赖”段位比自己的高明，他得学学。
他正琢磨着呢，顾静言推了他一下，再抬头一看，画风怎么变了？这是什么剧情需要？老大的肩膀在抖动，肯定不是笑，那就只能是——哭，为什么？
他眉头紧皱，不满地看着顾静言，两人的无声交流展开。
“都是你吧！”陈炜眼睛眯起来，非常不满。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顾静言目中有浓浓的忧色。
“女孩子的自尊心。”陈炜拍拍自己的心脏位置。
“怎么办？”顾静言指了指孙宁。
陈炜用手在眼睛上抹了抹，顾静言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犹豫。
董曼拍着孙宁的后背，起初不明白她的悲从何来，忽然想到了小妹，心里戚戚然。刚才自己是真得开心，两人互动得好好的，里面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吧？
两个男生的眉眼官司，她没看懂。顾静言的表情讪讪的，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她问：“你们和孙宁顺路？”
两人一起点头。
“宁宁，时间不早了。”她动了动僵住的脚。
“嗯。”孙宁答应着，没有动作，自己是怎么了？有些丢人。她的眼泪极少有不受控制流出来的情况，不是她没有伤心难过的情绪，而是有泪意的时候，她都会微微仰起头，脖子发酸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董曼的身上非常暖和，她觉得自己是贪恋这种温暖—亲姐妹一般的。委屈和不安似乎都被隔绝在这个温度之外了。她一定要尽自己的所能，她们都要好好的，争取永远在一起。
又用力地抱了抱董曼，她站好，嘴里嘟囔着“瘦的骨头都硌人，抱起来不舒服”。董曼看见她的眼圈微红，脸色如常，就说：“以后我的伙食安排就交给你了，费用自然也是你的事。”
孙宁撇撇嘴，眼睛猛然睁得又圆又亮，晃着董曼的手，欢悦地说：“不如我们一起去食堂里勤工俭学？”其余三个人被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愣怔。哪儿跟哪儿呢？
陈炜见雨过天晴，上前一步，拿起孙宁的书包，放在顾静言的背上。“老大，这个需要从长计议的。月考以后再说，走，下一站，回家。”
董曼觉得自己的头又被砸到了，“月考？宁宁，你定目标了？”
陈炜抢着回答：“对。老大先给杨凌超了，然后下一个。慢慢来。”
董曼扑哧地笑出声，“宁宁，你可真会选人。他啊，我敢保证你肯定没问题。我还以为，……”她促狭地看看顾静言。
顾静言的脸红了。陈炜连忙用胳膊肘碰了碰孙宁，孙宁目不转睛地看着顾静言，然后和陈炜对视，都是一脸惊奇。
“顾静言，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成女生啊？”孙宁一时找不出来别的理由。被这样点名的顾静言脸变得更红了，拿起自己的书包，转身就走。
董曼从孙宁的话里听出了质问的语气，可是孙宁的表情是迷惑不解的。她看着另外一个局外人，陈炜对她摇摇头。孙宁松开董曼的手，匆忙地说：“董曼，你自己小心点，明天见。我去追书包了啊！”
话音落，人就跑了起来。陈炜大步跟上，身影越来越远，而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落寞被无限扩大，留在原地的董曼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马上就到四月了，春寒料峭，说得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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