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溯鱼
1
雨滴落在钢筋水泥构筑的森林里，碰撞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声音，水妧正坐在沙发上，和妹妹水姒抱怨这几天遇到的怪事：“我怀疑那个变态在我家安装了监控，他对我的一言一行了若指掌，甚至连我这几天去酒店洗澡的事情都知道。”
她皱着眉头把这行字发送了出去，水姒很快就回了信息，一个惊恐的猫咪表情包，后面跟着一句怒气冲冲的质问：“那你为什么还不报警？留着等过年吗？”
雨声慢慢变急了，它们交织在一起，变成了一篇和谐的乐章，水妧迅速地扫了一眼客厅，兴许现在是阴沉雨天的缘故，连同室内的光线也黯淡了下去，她没有开灯，任由自己身处黑暗。
手机无声无息地跳出了两条微信，那是她自己的微信，水妧察觉自己的手在抖，她点开熟悉的头像之后，才发现是两条语音。
她点开第一条语音，男人的笑声仿若大提琴的圆润低音，他笑完了之后才问道：“你让你妹妹过来了？”
这话一出，她一个激灵，手机砸在地上，发出短促的悲鸣，水妧不敢把手机捡起来，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呆若木鸡。
靠，难道这个X先生一直在用她的微信监视她的一切社交吗？
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那是X先生催促的信号，她连忙蹲了下来将手机拿在手里，男人发了条文字信息，上面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许报警，你不会希望自己被当成神经病的，对不对？”
“你登陆了我的微信？”水妧问道：“如果我非要报警呢？你不会不知道现在微信聊天记录也可以当作证据了吧？”
“我没有，我只是看到了你想做什么。”
男人笑着说：“阿妧，只要你听我的，我就能保证，我能拯救你的命运，让你成为最好的舞者，前提是，你不许进娱乐圈，听见了吗？”
他恰恰回避了她那个尖锐的问题，水妧把手机翻了个面放在沙发上，又用抱枕狠狠地压住了，好像这样做就能反抗他荒谬的要求似的。
她靠在抱枕上，试图回想那个变态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应该是上个星期一，下午没课，她应好友要求，在学校的大礼堂舞台上跳了一支敦煌舞，好友则拿摄像机录制下来，剪辑再配音乐发布到平台上。
她一边跳一边怕高高的双环髻掉下来，所幸这支舞不需要有表情，她们断断续续录了四遍才收工。
可两人都没想到，平时没人的大礼堂里竟然有个人无声无息地看完了整个录制过程。
掌声在空荡荡的大礼堂里显得格外突兀，水妧躲在好友身后，小声说：“你不是说这里铁定没人吗？”
好友飞了个眼刀，说道：“怕什么？你快拿出老娘天下第一美的气势吓走他。”
青年从座位走到舞台边，朝她笑道：“同学你好，我是编剧白臻涵，请问你有没有意向考虑出演我这新戏的女主？”
他的双眼迸发出灿烂的光芒，俊秀的脸庞再配上一个自信万分的笑容，胸有成竹地笃定她不会拒绝。
水妧以前就看过不少这样的表情，早就心如止水。
倒是好友兴奋不已，一直偷偷地告诉她这位声名鹊起的编剧是业界良心，剧本讨喜又不落俗套。
关键是他自己就有钱有实力，在每部戏里都有话语权，现在大火的男女星都是从他的戏里出来的。
被仰望的感觉让她攥紧了裙摆，她呼出一口气，说：“抱歉，我不感兴趣。”
说完就直接从舞台上跳了下来，避开了白臻涵伸出的手。
他无奈地笑了笑说：“你真是和我想象中的那个她一模一样！一样的倔！”
水妧从回忆里抽离了出来，手机没动静了，她小心翼翼地拿开了抱枕，翻了翻聊天记录，就在刚刚变成周二的凌晨十二点，X先生出现了。
他第一句话就是：“拒绝白臻涵，他不是好人。”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瞬间清醒了过来，整个人仿佛埋进了厚厚的雪里，她怀疑自己的微信被人盗了，再三确定之后，便立刻把手机塞到了床底下，又胆战心惊地躲进被窝。
睡了一觉之后，天也亮了，再打开微信一看，十几条微信都是X先生发的，他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为了改变你的命运，你必须听我的。”
她翻了个白眼，继续跳到下一条语音，听见他说：“你一直都想成为大明星，对吗？”
水妧立刻反驳了一句：“错了，我一直都不想成为大明星。”
男人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她直接转成文字，那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很好，这说明我的修改成功了。”
2
这一个星期以来，他一直督促她的一言一行，并为她立了三条规矩：“不许打游戏、不许看小说、不许吃外卖。”
水妧不屑一顾，就在她拿起了PSP游戏机以示反抗的时候，忽然有一股莫名其妙出现的电流迅速地过了一遍身体，她忍不住尖叫一声，软绵绵地倒在了沙发上，那个X先生还叹了口气，无不遗憾地说：“早让你听我的话了。”
“你到底要怎么样？能不能放过我？”
她恶狠狠地将游戏机砸在了地上，大声说道：“我肯定会报警的！”她没有再通过微信和X先生交流，因为她知道他能听见。
果不其然，男人很快发了条语音：“很简单，只要你什么都听我的，我就会放过你。”
这个星期以来，她不是在家看书就是在舞蹈房练舞，只要她开了电视或是抱着手机不撒手，就会有一股电流不由分说地窜遍她的身体，她倒在沙发上抽搐，还听见X先生在她耳边说：“你要相信我，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她有很多次都打开了拨号键盘，可下一秒就会自动切换回微信页面，X先生还冲她咆哮：“我早就告诉你了，别想着报警！”
水妧握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她抿了抿嘴唇，期望妹妹别受到任何伤害。
3
水姒提着包坐在了大巴上，雨淅淅沥沥的，在车窗玻璃留下蜿蜒的痕迹。
从家里出发到姐姐的学校起码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她可以好好休息一会儿，自从她和琅嬛打了那个赌之后，她就一直没怎么睡过觉。
这个赌还得从一星期前说起，之前她一直觉得琅嬛是个骗子，当然现在不这样认为了，琅嬛加了水姒微信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姐有危险！”
水姒立刻嘲讽她骗人的套路太老了，正打算拉黑的时候，琅嬛立刻给出了一张长截图，图里的内容正是姐姐和X先生的聊天记录。
水姒一开始就认为她是个骗子，见她给出截图之后更确定自己的判断没错，手指一动把图片存下来，因为报警的时候可以用到。
抱着戏谑的心听完了琅嬛转发的语音条之后，水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姐姐不会伪声，也没有任何精神疾病，这个琅嬛肯定是个侵犯他人隐私还浑然不觉的疯子。
她抖着手打字吐槽：“靠，你不去报警，还在这里给我看什么截图？”
琅嬛发了一个哭泣的黄豆表情，回答：“报警有用的话，还要我来干什么？”
水姒皱了皱眉头问：“难道我姐遇上了霸道总裁？”
琅嬛先是发了一串省略号，才说：“小妹妹，我不想打击你，说实话，这个人比霸总还可怕，他可是一个修正者呀！”
水姒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女人的中二病还挺重的，对方扔了一个文档过来，说：“你好好看看，看完了就懂了。”
她点开一看，里面是小说大纲，人物关系，还有人物简介，她很快就翻到了自己的资料，姓名、年龄、性别、性格，都在短短的三百多字里，原来她的一切都是早就设定好的吗？
“又是洗脑的东西，随便找个小说模板套上我的名字就能骗得过我了吗？无语。”
水姒喃喃道，还是把琅嬛拉黑了，不料又有一个微信提醒蹦了出来，是琅嬛用水姒自己的微信发给她的几句话：“好吧，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那就让你姐姐亲口告诉你，X先生到底存不存在，打个赌？”
水姒冷冷地说：“我劝你别再装神弄鬼了。”
琅嬛忙说：“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我？真的，你相信我吧！他非常危险！”
“先让我们拭目以待，看我姐姐说什么，行吗？”水姒说完就把手机放在口袋里，靠在床上发呆。
直到姐姐把她经历的怪事儿全都倒出来之后，水姒这才不得不相信琅嬛说的话，她赶紧简单收拾好了行李就打着伞出门了。
姐姐确实有危险，X先生不是姐姐臆想出来的人，因为琅嬛已经提前将他的来历告知了，她还把他的语音发给了水姒，所以，她是不是还要顺便接受他们都是纸片人这个事实？
她犹豫了会儿，问道：“琅嬛，你有什么计划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断断续续，琅嬛说：“我还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不好下手。”
“他还能是什么人？无非是变态呗。”
水姒摇摇头，快速地打出一句话：“我怕我姐姐有危险。”
4
轰隆隆的雷声响了起来，大巴车疾驰在高速公路之上，那些雨水都从她的眼前飞过。
她忽然感觉到有人直勾勾地盯着她，二话不说低下头看手机，只见琅嬛说：“放心，我会保护你姐姐的。”
“你也还没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呢？”水姒纤长的手指打出一句话，终于感觉到那个人把目光移开了，她呼出一口气，僵硬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琅嬛发了一个滑稽的表情，说：“我是图书管理员，真的。”
雨声渐歇，水妧躲在卫生间里，她惊喜的发现，只要她一直呆在这里，X先生就没办法知道她在干什么。
微信风平浪静，她给妹妹打了个电话，听见水姒软软的“喂”了一声，水妧几乎立刻红了眼圈，靠在门上问：“你到哪里了？”
“还早呢，姐，我认识了一个人，她说能帮你摆脱那个人，你要不要听她的？”水姒问道。
“谁啊？你是不是报警了？最好别，我怕那个变态会对你怎么样。”
水妧说着说着就哭了出来，妹妹在电话那头柔声安慰她，她抽噎了一会儿，听见水姒说：“我没报警，你放心吧，琅嬛会保护我们的。”
“琅嬛是谁？好吧，等你来了再说。”水妧呼出一口气，挂了电话之后用冷水洗了洗脸，慢慢地走了出去。
她没有注意到排风扇外面有一个隐隐约约的人影。
总算到了目的地，水姒三步并两步下了车，雨停了，甩了甩湿透的伞，尽情呼吸清冽的空气，有一只戴了手套的手搭在了她肩上，水姒吓了一跳，女人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嗨，我是琅嬛。”女人笑道，她戴着墨镜，穿着一条糖果绿裙子，手里提着一个电脑包。
“你怎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水姒瞪大了眼睛问。
女人歪了歪头说：“放心吧，目前他的精力只集中在你姐姐身上，没空理我们。”
“他到底是怎么监视我们的？”水姒轻声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全方面监控？”
琅嬛努了努嘴说：“他是我见过的最奇怪的修正者，别的修正者会先创造自己的角色慢慢破坏原著，他是选择改变你姐姐，让她逐渐从反角变成正面角色。”
“这样的改变不好吗？为什么所以你还要让他的努力白费？”水姒皱着眉头问。
“可问题就在于他不是原作者，他这种随意修改的行为就是破坏原著，破坏这个世界；而且，你才是主角，等你失去了主角的地位之后，这个世界就会慢慢崩塌，或者是永远停滞，文字如果没有灵气的话，世界就只能等着被毁灭，我看过不少的例子了，你不会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作者下了笔之后，世界就已经构成了，你自己也说你是活生生的人，不再是纸上的寥寥数语，你们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啊。”
“可他不止对原作者下了毒手，还一厢情愿的改变喜爱的角色的结局。”
琅嬛叹了口气：“原作者何其无辜？只是因为把X喜爱的角色写死了，所以我们至今都没法找到她的下落。”
水妧和琅嬛站在旅客出口旁边，她轻声问道：“他会对我姐姐怎么样？我姐姐会死吗？”
琅嬛摇了摇头，说：“我不确定，我只知道，X很喜欢你姐姐，而且他已经开始入侵你姐姐的世界了，来，先加个微信。”
这厢水妧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玩手机玩了有两个小时了，X先生依然没有电她，而且微信没有任何动静，她一把搂过妹妹，笑着说：“哎，想吃什么？姐姐请你。”
“姐，你怎么这么淡定啊？那个变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你都不紧张吗？”水姒一把把姐姐的手拉下来，皱起了眉头说。
俗话说得好，你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还没等水妧回答，微信就来了，这次的微信是文字，只有冷冷的几个字：“我什么都知道。”
5
话音刚落，就看见两个人凭空出现在客厅里，水妧尖叫起来，水姒则慌张地拿出手机准备报警。
穿着浴袍的女孩抓住了她的手腕恳求：“别别，别报警，我们是好人。”
水妧将她们的手分开，一手揽着妹妹退到大门，另外一只手则悄悄地搭上了门把手，随时都能跑路。
水姒眯着眼睛问：“你们两个是谁？”
浴袍女孩指了指旁边的男孩，他比水姒想象的要年轻得多，一件白色卫衣、一条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运动鞋，浴袍女孩补了一句：“他是我弟弟X，我是清风淡扫……”
水妧小声在妹妹耳边说：“不是他，他不是折磨我的那个人……”
“怎么回事？谁在折磨你？”X冷冷地说：“要不我们一起报个案？”
水姒朝他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X嗤笑一声，说：“好吧，一开始是那个X先生通过邮件联系我们，他说要出钱让我姐姐修改剧情，可以说是一字千金，报酬非常丰厚，可是我姐姐不答应，那位X先生就各种威胁，也和你一样，她报了案，警察说找不到发件人的地址。
“为了她的安全，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不过，那个X越来越嚣张，我也整天被他骚扰。”
“既然找不出始作俑者，那就只能改了，她越改越觉得不对劲，就和他说想要终止合作。”
“没想到他还升级了，我姐姐每一天都收到他发的恐吓信，还不带重样的，连警察也没办法管。”
“他就像个影子一样，忽然出现在我姐姐的家里，要不是我那天在房间，她早就被勒死了。”
事后查监控都没办法查到他是从哪里来的，不过那个人的脸，是一张奇怪的面具。”
浴袍女孩抬起头，紫红色的淤青依然横亘在她白皙如玉的脖颈里，水妧倒吸一口冷气，水姒皱着眉头说：“所以，之后修改小说的人就变成了你？”
X点头，接着说：“我准备带着姐姐去别的地方躲一躲，说起来也挺幸运的，起码我发现他没办法再通过网络千方百计的辱骂我们了。”
“嗨，我可以加入你们的对话吗？”琅嬛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水妧被吓得从妹妹身边跳开，X拉住姐姐的手，把她挡在了身后。
“现在不用担心他看见了吗？”水姒问道。
“连原作者都被他拉进来了，世界早就崩塌了一角啦，我出不出现也无所谓。”琅嬛笑道：“开门吧。”
水姒乖乖听话，琅嬛走了进来，在他们之间巡视了一圈，说：“你们好，正式介绍一下，我是琅嬛，图书管理员，现在正在追捕《最佳影后》的修正者。”
X在一旁吐槽：“姐，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你的小说名字好土。”
浴袍女孩白了他一眼，说：“闭嘴。”
浴袍女孩被水妧带去房间换衣服了，只剩下水姒、X、琅嬛三个人在客厅面面相觑，X抱着手问：“琅嬛小姐刚刚的意思是说，我们是被X先生拉进来的？”
琅嬛不置可否，将电脑打开转向了他们。X眯了眯眼睛，电脑屏幕显示的是小说的修正记录，好几段标红的文字都是他增加的。
“违抗X先生命令之后，水妧通常会得到电击的惩罚。”琅嬛念出这句话，狐疑地看着他们问：“这是他要求你加的吗？”
小X点点头，正想问他们为什么会到这儿来的时候，就听到一阵气急败坏的敲门声，水妧倒吸一口冷气，惊惶地问：“怎么回事？”清风淡扫和水姒都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那扇门。
琅嬛叹了口气，说：“朋友们，准备战斗吧。”
“你不可以介入我的修正过程——”
终于，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水妧拉着妹妹躲在了他们后面，琅嬛冷笑一声，水姒看到窗外的天色明明暗暗，白昼和黑夜不断交替，时间已经混乱了，四周静谧无声。
假如现在去俯瞰这个城市的话，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各色建筑正在慢慢消散，人们被定格在原处，连自己会变成灰烬这事儿都不知道。
一扇铁门，一扇木门，顷刻间像纸一样破碎，一个戴着面具的怪人毫不费力地闯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西瓜刀，可他的情绪太激动了，手还在不断颤抖。
“滚开，你给我滚开。”
他嘶吼着，原本动听的声音变成了类似野兽的低吼，他的脸和更贴近肤色的面具契合着，但除了眼睛能看之外，其他的器官位置基本上都是歪曲的，这让他看起来更加怪异了。
琅嬛举起手，将他们挡在了身后，铿锵有力地抛出了一句话：“如你所愿，现在时间混乱了，他们马上会消失，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只是想做一回真正的人而已，你问问她，姐妹一起长大，为了一个男人相互厮杀，又为了自己的事业勾心斗角，最后总是主角大获全胜，老套又狗血的剧情，现在还他妈的流行吗？”
他一边说，一边上膛，喘得就像一个破风箱。
“姐，你看，”水姒推了推姐姐，说：“他正在虚化。”
水妧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果然，他的手正在慢慢变得透明，可惜这个变化只是一个瞬间，他握紧了刀柄之后，又变成了结结实实的肌肉骨骼。
一双手冷不丁地锁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撂倒在地，他果断朝琅嬛砍了过去，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这幢楼里没有人会尖叫逃跑。
当然，她身后那四个人除外，她只好像老鹰抓小鸡的母鸡一样，张开手护住了他们，男人挣扎间面具悄悄地露出小半张脸，肤色惨白，就像一具尸体。
“怎么来的这么晚？”琅嬛抢过他手里的刀，不慎被刀在手臂上划了一个口子，但是没有流血，一身迷彩的寸头青年呵呵一笑，掏出了手铐铐住了地上的男人。
“追查他的身份花了点时间，呼——你还戴着这个蠢兮兮的面具干嘛？反正现在她们都不认识你。”
寸头青年笑着说，一下就把他的面具扯了下来，男人立刻弯下腰，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脸。
“什么身份？”琅嬛喘着粗气问：“我没想到他会忽然进来，早知道就把其他书里的大佬也请进来保驾护航了。”
“宋天冀，作者废弃手稿男一号，不知道和谁勾结在一起，拥有了破次元壁的技能。”
寸头青年反手用刀柄击打男人的小腹，说：“抬头，让你的亲妈看看你的脸。”
他终于抬起了头，他的脸能用英俊帅气之类的词形容，只是眉目间隐隐的阴郁让人不敢再三打量他。
他被带着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琅嬛，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似的，但在看见水妧之后，他的眼睛就骤然柔和下来，轻声说：“阿妧，我一直都喜欢你。”
“可是我不认识你，我只属于我自己，我的命运，我的爱情都只属于我自己。”
水妧涨红了脸说：“你还在这一个星期肆意伤害我，控制我。如果这就是你的喜欢的话，那我宁愿你从来不认识我。你怎么就知道你对我所谓的人生的改变，我就一定会接受？凭什么？你又不是造物主。”
真的造物主在旁边默默脸红，并躲在了弟弟身后。
窗外的天空最终变成了黑色，霓虹灯纷纷亮了起来，时不时听见孩子的笑闹声，察觉到好奇的邻居开门窥探，倒在地上的门恢复了它们的原样，疲惫的人拖着缓慢的脚步声上楼，一切恢复了正常。
“他不是我刚开始设定的男一号吗？”清风淡扫不敢置信地和弟弟说：“你看到了吗？他右眼下面的泪痣？是我们一开始讨论加上去的。”
小X应道：“是啊，你一开始就加上去的玛丽苏设定，话说，按他话里的意思，他可是脱离了原著的角色，喂？你不是亲妈吗？你真不记得你前儿子的名字了？”
“她当然不记得，因为我被你们删除了。”男人忽然失去了所有活力，他颓丧地低下了头，寸头青年呵斥他，让他站起来，他最后看了一眼水妧，被粗鲁地推搡下楼。
有邻居低声询问她们姐妹，水妧头也不回地回了家，只留下水姒在向邻居解释。
“圆满结束，让这个世界恢复它自己的样子吧。”琅嬛笑道：“二位作者也请跟我来。”
6
在文档打下最后一个句号的X松了一口气，新稿子已经写完了，他站了起来，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
新稿子的故事源自他们的纸上经历。
一个月前，他们跟着琅嬛走进了一扇门，门里是长长的阶梯，X意外的发现自己头上顶着一个大大的X·原作者。
他看了看旁边的姐姐，姐姐头上也有一个一样的头衔，前面的琅嬛头上则顶着“图书管理员”这样的一个头衔。
周围有一行又一行的黑字慢慢地飘到另一扇红门里，他看出来了，那都是小说里的片段，看起来，他们确实是当了一回纸片人。
“他会怎么处置？”姐姐问：“也像我们一样有法庭监狱吗？”
“当然有，他犯了很多条罪名，我想他应该会彻底消失。”琅嬛回头朝他们一笑：“关于这个我们不能多说，但是我保证你们以后不会再遭遇这些事儿了。”
他想着想着，推开了窗，窗外晴光正好。
完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