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岚愣了愣，随即眼神落到一旁的薛洋身上，之后苦笑一声。
宋岚低头看自己手上的伤痕，被水浸湿的衣服，突然而生奇怪的疲惫感，让他不得不闭眼将头稍微靠在膝盖上缓神。
他好像一直都在迟到。
几经奔走终于在义庄见到晓星尘的时候，他已经被薛洋蒙骗。宋岚抓着拂雪被霜华拦住，晓星尘一寸寸摸过拂雪的剑刃，宋岚木着眼睛等薛洋下一步指令的时刻，他有过一些意识。
他借着那个已经成为走尸的自己的眼睛去看已经瘫在地上的晓星尘，看他眼上的白色绷带被血染红。
看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他无措地向周围求饶，宋岚却什么都做不了。
就像现在，他看着晓星尘明亮的眼睛，淡琥珀色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后满是躲闪，脚上的白色板鞋染上了几点墨迹。
一旁的薛洋悄悄踢了他一下，晓星尘眼底便闪过淡淡的笑意，显出眼下的卧蚕来。
他应该怎么办？
薛洋的狠辣手段他已经见识过，每每薛洋挂着淡淡的表情进来这个房间的时候，他都会想起屠白雪观的那个人。
两张完全一样的脸，下手狠辣，毫不拖泥带水，但这个薛洋更为沉默，他的手上也没有染过别人的命。
他不应该也不能将上一世薛洋的罪孽尽数归到他头上。
可他还是不放心晓星尘在这样狠辣的人身边。
“阿洋，他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和你有关？”
晓星尘突然开口。
“怎么可能？”薛洋急忙抵赖，看见晓星尘有些尖利的目光慢慢低下头，“谁叫他偷了我们老板的东西，我也是没办法。”
“对了”薛洋凑近宋岚，“东西呢？该给我了吧。”
既然是陌生人，他此刻说什么，应该都没有什么用吧。
宋岚抬起头，对着薛洋冷淡的脸举起手来，手心里便凭空多了一个符纸样的东西，上面花花绿绿地描了许多线条。
“给你。”
薛洋将那物件从宋岚手里夺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便看宋岚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他是什么意思？嫌我脏？”
薛洋将一旁的自行车踹倒，被晓星尘瞪了一眼又安安分分将它扶起放好。
“他有点儿洁癖，很正常，你就别生气了。”
“洁癖？”薛洋突然停了抱怨挡到他身前，原本含笑的眼睛有些尖利，虎牙随着嘴边淡淡的微笑漏出尖来，凌厉得过分。
“老师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晓星尘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手里拿着刚刚那袋子饭，在他不安的抖动下发出声音。
“那我问”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前世的记忆，或者说”他顺着晓星尘的眼睛落到那份饭上，眼神晦涩。
“你从一开始接近我，是为了什么？”
晓星尘绕过他继续往前走，脸色如常。
“那天泼到你脸上的脏水是我故意的，我有前世的记忆，天天出现在梦里将我折磨百遍的人，现实见了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回报回去。”
他脚步顿了顿，回头看薛洋。
“不过我和宋岚不一样，他是带着记忆转世，而我，只是拥有上一世记忆的现代人，我有我的生活，我也做不到和上一世共情。”
“他对我来说，只是被强加的一段记忆。”
“我是我，他是他，我们是两个人。”
他看薛洋盯着他，眼神深沉，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和一些淡淡的欣喜，那欣喜太淡了，晓星尘耸了耸肩，或许是自己太过期望而强加于薛洋也说不定。
薛洋却突然抱住他，鼻音浓重。
“老师，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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