③
医院外的台阶依旧是记忆中那般冗长,王治水一步一步跨下台阶,早上被宣大禹强制换上的皮鞋与台阶碰出清脆的声音。
太阳毒辣,将脑袋包的严严实实的绷带让热意更加浓烈,他感觉有些烦躁,伸手想把绷带松一松,被一声“王治水”的喊声打断。
他抬眼就撞上宣大禹的视线,伸到半空的手被他抓住。
“你丫是不是手痒,好不容易将你这个疤去了,又给我闹什么幺蛾子?”
王治水完全忽视他的冷脸,笑嘻嘻凑上去问他中午要吃什么。宣大禹果然又缓了脸色,笑骂道。
“你这个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儿别的东西,先回去,等会儿我带你出去吃。”
王治水便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暗自嘟囔着要吃些什么,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没走几步,便被什么碰到了膝盖,他低头去看,才发现宣大禹手里提了一个大袋子。
应该是午后太阳太过强烈,那袋子在他眼前影影绰绰的,红色购物袋边缘泛着白色。他凝神去看,那白色边缘慢慢扩大,变成一个透明的塑料袋,里面装着满满的药盒,有一盒甚至都已经探出头来。
宣大禹还在说些什么,王治水心神都已经全部被袋子吸引住,哪还有心情回复他。
王治水慎重地闭眼又睁开,再去看时红色购物袋便泛着柔和的红色光晕,仿佛嘲笑他头眼昏花。
他摇摇头,思量该是太阳毒辣的缘故。
“王治水?”
宣大禹伸手打到他肩上,将他从沉思中带出来。
“想什么呢你,叫你听不见啊?”
王治水快步跟上他,苦着脸。
“感觉医生给我这么一缠,脑子都被挤得有点不对劲了。”王治水嘟囔着又想去扯一扯绷带,抬眼刚好撞见宣大禹眼神凌厉,又悻悻放下来。
“不动了,不动了”王治水嘟囔着,看着面前的宣大禹将袋子扔进后座,有些疑惑。
“大禹哥,你为啥不把东西放车上?是有什么珠宝,不好放车上?”
宣大禹回头与王治水视线相撞,不知道是不是王治水的错觉,他总感觉宣大禹眼神有些躲闪。
“能有什么珠宝。还不是你,刚停车就看见你要扯绷带,一着急就把东西也带上了。”
宣大禹坐进车里去看一旁的人,王治水靠在座位上将头转向他的方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眼睛泛着泪光,一副倦怠的模样。
宣大禹伸手去摸他额头,有些疑惑。
“你怎么这几天都没精神,一落座就开始打哈切?也没发烧啊。该不会是脑子那个地方有什么后遗症吧。”
王治水懒洋洋开口,“这都多久之前的伤疤了,是这几天太热了,你家空调还坏了,我昨天都没怎么睡好。”
他边说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
“让我睡会儿。”
宣大禹在等红灯的空当转头去看一旁的王治水,他黑眼圈浓重,几乎都要蔓延到腮帮子上。原本就有些瘦弱的人,几乎都撑不起衣服。
似乎有什么阴影暗暗挟持住他,往日的阳光欢快在他身上慢慢淡去。
宣大禹叹了口气,抓着方向盘的手攥紧,似乎无法直视他已经瘦弱下去的事实。半晌儿将外套脱下来盖到他身上,没想到把王治水吵醒了。
他慢悠悠做起来,迷迷瞪瞪地盯着车窗外。
“这么快啊,我还没睡饱呢。平常开那快递车,感觉脸都要被冻烂了还不到。”
他似乎已经清醒,凑过来对着宣大禹笑。
“还得是豪车啊。”
宣大禹刚刚泛起的一点儿伤春悲秋的意思,被王治水那一抹贱兮兮的笑掐断,给了王治水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你丫真是个极品,远着呢,没睡饱就继续睡。”
王治水又开始扒拉他身上的外套,凑近闻了闻。
“这是大禹哥你的外套啊,我说这么好闻,是你那个香水吧,哎,你这是什么香水?”
宣大禹作势要抢,“你不要就还给我,啧,别凑上去了,别把口水抹上面,啧。”
王治水将又靠到座位靠背上,将自己围起来,才安静一会儿,又转向宣大禹。
“大禹哥,那医生说了,这个疤得好好养才能好,让我多吃好吃的,好好补补。”
“这是你说的吧”宣大禹无奈,对上王治水可怜兮兮的眼神又缓下语气,“说,想吃啥,去哪儿,我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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