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吹风机，热风刚刚被释放喷涌而出，手机就在床上振动了。
关了吹风机，拿起手机。
“尤雅是不是找你当她婚礼的花艺师？”
是麦小元。
“你怎么……”
信息还没编辑完她又发来了消息。
“我们这个高中的校花终于要结婚了。她可是高中多少男生的梦中女神。估计高中时就收礼物收到手软。”
苏翎删除了刚刚的几个字，却想不到要怎么回复她。
“她的老公不怎么帅，还比她矮一点。不过听说家里很有钱，就不知道是因为爱呢，还是因为钱？如果是因为钱，以她的颜值一定会找到比这更好的。‘高富帅’对于别人是挤破头都找不到，但对她来说，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据我所知，尤雅学姐家也很有钱。”
“万一富家小姐过不惯苦日子，想要找个更富有的呢。”
“你这个脑回路有些清奇。自己都那么有钱了，何必去委屈自己。我们就不要去管人家的生活了好吗?”
“我才没管呢，只是无聊和你聊聊天。”
“那我们聊点别的好吗？”
“好。我的书你看完了吗？”
“没，没时间。”
苏翎没有一点犹豫就发了过去。
“你是好朋友吗？那可是亲签版，你应该拿到书的第一时间就一口气全看完，这才算是对好朋友的支持。”
“呵呵呵，是好朋友就该理解。”
“哼，我不管，快点看，小心我改天抽查。”
“怎么，你还要我背诵考试片段？”
“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想和你聊天，好不容易脱离读书时代。”
“学无止境，知道吗？”
“就不知道你的书有什么可学的。”
“没什么好学的，为什么能卖那么好？”
“行行，我妈都没有你那么唠叨，真是愁死我了。不聊了，我要睡觉了。”
信息发送，苏翎把手机扔到了床上，拿起吹风机继续吹头发。
手机不再振动了，直到苏翎吹干头发，关上台灯，闭上眼睛，已经被移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才再次振动了起来。
“苏翎，其实仲翊也喜欢尤雅。”
“很正常，她可是女神耶！”
手指一直停留在手机键盘那个感叹号上。盯着手机，直到眼睛酸涩，才松开感叹号键，点了发送。
她知道呀！从她开始去模仿尤雅，从她看到他们肩并肩走在一起，仲翊笑得满面春风的时候。
她就知道了。
麦小元没有回复。
手机轻轻地放到了床头柜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拉了拉被子，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闭上眼睛。
“苏老板。”
正在操作间纠结面前这捧花，是搭配雏菊还是满天星的时候，声音让她抬起了头。
是肖旭。
“你怎么来了？如果买花我们先去上面挑。”
“你这真是把你老板的属性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
“你来这不买花，我也想不到还能做什么？”
“怎么，我就不能单纯来找你？”
苏翎笑笑，“可以，那我们去上面坐吧。”
“这样不会打扰你吧。”肖旭指着苏翎正在倒腾的花说道。
“没事，不着急。”
“想喝什么？”
他们面对面坐在桌子上。
他笑了：“怎么，你这里贴心到可以点饮品？”
苏翎也笑：“白开水、饮料、还有速溶咖啡。”
“那就白开水。”
“花是给谁送的，或许我可以给你点意见。”
“你真的是一个好老板。”
对于他这样直接的调侃，一时间苏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只能握着水杯安静喝水。
见苏翎没有说话，他开口了：“如果有时间，我们聊聊。”
她继续笑，“聊点什么？”
“怎么样，相亲局结束了，对我有没有什么想法？”
苏翎嘴角翘得更高了，为他的直接。
“那你呢？”
“我都来了，你说呢。”
“你喜欢我呀！”
苏翎也直接调侃回去。
“有点喜欢，我觉得我们可以试着处处看。”
苏翎双手握着水杯，把水杯在自己的手掌里转了一个圈，牵起嘴角轻轻冷笑了一下。
“我们可以先当朋友。”
“也行。”
“那作为朋友，以后约你吃饭可不能拒绝。”
“那得看时间。”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来都来了，也得支持一下你的生意吧。”
“那你随便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你要送给谁，我可以给你点意见。你可以选择自己搭配、自己包装，也可以选择让我帮你包装。”
“你直接给我包一束红玫瑰，一束百合吧。还有，”他看向苏翎，“你喜欢什么花？”
“我拥有这么多花，如果你要送我就免了。”
苏翎正在给肖旭挑花，听到他的问题，也没有抬头就直接回复道。
“就算是朋友，也得了解喜好吧。”
“仙人球。”
“行，那我就再要一盆仙人球。”
“你花钱，我赚钱，很开心。”
苏翎包着花走向楼梯，“麻烦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苏翎把包好的花，和仙人球一起放到桌子上。
“我再给你倒点水。”她看着肖旭已经空了的杯子说道。
“我要走了，待会还有事。”
“行。你这东西好拿吗？”
“你送我一下，我开车来的，就在外面。”
苏翎帮着提了仙人球和他一起走出门去。
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把东西放到后座上，关上车门，“那你慢点。”
肖旭抱着双臂靠在了车上，样子随意慵懒，和苏翎面对面。还有点打量苏翎的意思。看来是还没有打算走。
“苏翎，我觉得你特别像红玫瑰。”
苏翎睁大眼睛看向他，惊讶地等待着他的解释。
他笑了一下，像是看破苏翎。
“娇艳中带刺。”
苏翎笑了，疑惑、无奈、不解。
“其实你是想说我浑身带刺吧。‘娇艳’一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吧。”
他继续说道：“你长得挺好看的，但感觉你每次的笑容都不是真的开心。”
苏翎无奈，“社会人，有谁是真正开心？”
“你说得对，但作为人就总有偶尔。”
苏翎直起眼睛，“你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我们才见过几次，你就自以为可以看破我。”
肖旭也看着苏翎，眼里没有怯意，也没有歉意。
“你说得对，或许我是没有资格说这些，但我说得对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
苏翎嘴角牵起轻蔑的笑：“你不是说要和我往男女朋友方面发展吗，你说这些话就不怕激怒我？”
他仍然看着苏翎，“怕，我只是不想你伪装起自己来和我相处。如果你不愿意放下一点点防备让我去了解你，那我们之间的相处就没有意义。”
苏翎笑意不减，“你不想浪费时间，所以先给我打一个预防针。如果是这样，那你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就像你说的，我多善于伪装，就算我们相处个七八年十年，也可能走不到情侣关系，把时间给更合适的人多好。”
“你就这么确定？”
“我确定。”收起笑意，笃定地看着对方。
“那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会这么笃定。”他皱皱眉头，“我搞不懂你。”
“我不需要你懂。”
苏翎眼睛都瞪红了。
他什么都没有说，苏翎用了好长时间，才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你走吧。”
还有什么可以聊了，既然双方已经僵到这种程度。
苏翎转过身就要走。
“对不起，我的话可能严重了些，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去揣测你，”肖旭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这样别扭的你很痛苦，你应该放过自己，笑该是真的开心。”
毕竟我是真的喜欢你。他忍下了这句话。
“那是我的事。”
苏翎没有回头，抬脚向前走。
“希望下次我约你，你能有时间。”
“再说吧。”
走到店门口，转过身，肖旭仍然靠在车门前，只是低着头。
“肖旭，”苏翎喊了过去，声音像那天喊仲翊的一样大。
他抬起头看向苏翎的方向，“我一点也不喜欢娇艳这个词。”
说完重重地转身走进店里。
尤雅，或者是麦小元都比她适合这个词。
这个词就像仙人球的刺一样，重重地扎进她的皮肤，扎进她的心脏。比在人群中大声对着她喊“你好土”，还要让她难堪和痛苦。
她不开心，她纠结，她别扭，她痛苦。
他或许说得。
他很讨厌。
她喜欢一个人，她小心翼翼地伪装着，被麦小元看破，被自己的妈妈看破，被只见过一次面的肖旭看破。
唯独仲翊看不到。纵使她是那个在台上娱人戏耍的小丑，他也看不到。
快步走向收银台，坐在椅子上，一头扎到桌子上，脸颊被手臂挤变形，挤出了眼泪，身子随着抽泣而颤抖。
“休息呢？”
从声音判断，是洛宁。
动动胳膊，小心翼翼地用衣服擦掉泪水，用力地吸了两口气，才抬起头。
还有仲翊。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来支持你的生意。”洛宁说道。
仲翊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都这么熟了，规矩应该都懂，要自己动手，还是让我来？”
是说给洛宁听的，但眼睛却看向了仲翊。
“你帮我们吧，我们也不懂。”仲翊说道。
“好，送给谁的？”
眼睛仍然在仲翊身上。
“是暗恋对象吗？”
苏翎坦然地说出了“暗恋”一词，口气听起来像玩笑话，但其实是对仲翊地试探。
仲翊很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苏翎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他忘记了回答上一个问题。
他低下了头。
原来他也会有在苏翎看来窘迫和不自信的时候。
看到仲翊这个模样的苏翎，心里好像找回了一点平衡感。
她好腹黑。却没有一点自责。
“我没有暗恋对象，只有明恋，你知道的。”洛宁说。
“那看来是要送给明恋。”她打趣道，眼睛已经从仲翊身上收了回来。
“对，所以你也了解她，就包一束她喜欢的花吧。”
“毫无诚意。”
她又看向仲翊，“仲翊，你呢？也送明恋对象。”
苏翎是笑着的，她知道他没有。
仲翊抬起头，恢复了他的自信，“我没有明恋对象。”
那就是暗恋对象了。忍住没有说。
肖旭说得对，她就是浑身带刺，最起码现在是，每一句话都带着刺故意地去戳仲翊的痛处。
而仲翊只觉得她是无意的。
但她不是什么玫瑰花，她就是一盆仙人球。
很耐旱的仙人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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