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际生活上,月亮也许没有太阳的作用大,起码没有太阳来得直观;但在审美层面上,月亮比太阳美多了。世界各地都有关于崇拜太阳的神话或原始宗教,但赞美月亮的诗篇比赞美太阳的更多也更美。
实际情况也是月亮比太阳美。
原因之一大概就是月亮人们看得清。除了清晨或黄昏,人们很难看清太阳的全貌,即便是阴天,也是被云所遮盖。若是硬要在其他时间段看清太阳,眼睛会受伤的。若是借助诸如天文工具,看清是看清了,但又像是用工具分析画作的颜料成分,少了些许意味。再则又有多少人能有这些昂贵的工具,且这些工具太笨重,人无法随时随地地欣赏太阳。月亮则不同,她的光柔和似水。从月升起到月落乃至消失,人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欣赏到月的全貌,不用借助任何外在的器物。看得清事物,人才能了解乃至欣赏。
第二个原因应当是月富有变化,而日稍有单调。太阳在清晨以及黄昏才有变化,因此世人多有观看日出日落的举动。清晨的日出给人以全新生命的感觉,日落则是壮丽缤纷带有少许落寂。更重要的是太阳更依赖于云来产生变化,尤其是黄昏,人们说夕阳无限好其实倒不如说日光在云上的变化。而月亮则不同,月自身就有丰富的变化。所谓月有阴晴圆缺,月从弯牙到镰刀到半圆乃至银盘,再从圆盘到弯线,在一个月里主要能见月亮就是不同于昨天,可谓是日日新。在这种情况下,人的感受每天都会被月亮的变化所触动,保持在活跃的情绪中。
再则,日出于白天,月现于黑夜。白天人忙碌于生存,为日常忙碌,若太阳真美,世人也是无暇抬头欣赏头顶的光辉。再退一步,真注意到太阳的美,哪有人是独自欣赏日出与日落呢,与众人乐自然是件好事,但与人在一起必然受到他人的影响,何来安静地仔细地欣赏到太阳的不同之处。人在夜中,世俗之事也稍微消停下来,身边之人也是各回各家,只有自身。此时不赏月更待何时?只有心静方能体会万物之细微独特之处。
我们这边有个说法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大概别的地方也有这样的俗语。以前没注意也没想到,听了这句话后,心里暗暗期待十五的到来,对比一下,似乎十六的月亮确实比较圆,不知是不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
我们这边还有一个讲法不能用中指指月亮,否则月亮会在晚上割你的耳朵。大人越是如此说,小孩就越经不住好奇心。开始小心翼翼,只敢用尾指指月亮,发现没事,心安下来。第二天晚上,壮着胆子用中指指了一下月亮,迅速收回,再试探性地指了两下,最后放心乱指变换姿势地指。早上起来,耳朵怪疼的,照镜子看见耳朵后面沿着轮廓一道细细长长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一动耳朵疼一下停一会儿再疼一下。从此,对这个讲法将信将疑。揣测一下,之所以是月亮割耳朵而不是太阳或星星之类,原因大概是月大部分时间像是是锋利的银刀,而耳朵的形状也像是月亮,人们在医学不发达无法解释耳朵那道伤,就将其与月亮联系起来。
月,我们自己亲眼看到的或从诗人文学家描绘的,想必绝大都数是银色的。其实月有黄色的,是那种蛋黄色的,比金子的颜色更为素净,应该可以作为黄色的基准色。月色还有一种罕见的,稀奇的颜色,紫色。我也只见过一次,详情诸如哪里哪个时间甚至是怎样的紫色都不明就里。最后连我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来,想必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然后脑袋把这个想象编圆。
印象深的月亮大概有两次,一次是大概是十五十六,月从村边升起,月是如此之大,几棵树倒显得有些消瘦了。月是素黄色,既不是冷色调也不是暖色调,给人的感觉是可靠、静谧。月是素黄色,汤圆型的树是黑色,夜空则被月照亮是浅蓝色,搭配起来构图、颜色搭配都是极佳的,自然想必以前也是搞画画的。更为重要的是你在画里面,其他人都被排斥忽略掉了,被美的氛围所沉浸。时间过得好像很慢,脱离之后又觉得很快很不甘愿。世界变得不真实起来,活在里面也是件幸福的事。
还有一次是在初中的操场,长有杂草的泥土足球场。那晚,正在晚自习,有同学亢奋地交头接耳,我跟着他们溜出教室,躲在盆景后面偷看。是我们班的两个同学,一男一女在足球场散步。我对那女同学心有好感,月如此皎洁,洒在地上犹如撒了银粉。目光所及就像是苏轼在那片游记所说的在水中世界。那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如此美的月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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