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哥的頭髮
今天看阿牛哥打球,突然覺得他的頭髮亂了,穿著襯衫,有點憔悴。近三年時間過得特別快,我都搞不清2012年2013年和2014年,好像一切都發生在上一個暑假,上一個暑假前,上一個冬天。
阿牛哥的頭髮什麽時候開始亂的,我早就忘記了,不想去想吧,關於他的頭髮的記憶滿滿的都是張灝煒讓人不舒服的笑和他燦爛的臉。阿牛哥也賴床,像個孩子,廢話,誰賴床都像個孩子,他起床后安定下來時總是會問我,你的頭髮怎麽從來,不亂。
好了,現在我也亂了。
我剛剛照鏡子,對著鏡子笑了笑,嘆氣我什麽時候也這個樣子了。才沒時間自憐,是每日例行的公事,我就想確定一下我這一生到現在爲止開得最大的玩笑和撒得最大的謊--------誰說我很帥的。我是多寂寞才裝了6年自戀狂啊。
是5.5年。
我第一次看到阿牛哥是在杭外,他穿著藍色的T恤,上面用英文寫著“意大利”,我沒有在意他,即使他的出場很難讓人忘掉:他和Billy因爲打球而遲到,被罰在一分鐘内喝完一瓶雪碧。他做到了。
後來我和他打了一次球,飯後,他從食堂里追出來,比了比我的手臂,疑惑道,你的手是不是特別長,怎麽總是帽不到你。我嘿嘿,這人好奇怪啊。
後來又打了幾次,覺得他好强,而且我似乎無緣由地希望他以後會和我做同學,經過打聽,他確實是我們學校的,我真開心,現在都開心,
阿牛哥好厲害,是慈溪圍棋第二名的人,在開學后寢室里説他初中多少次因爲打球玩游戲機而被老師沒收價值多少的籃球游戲機,説他如何和老師對峙并大打出手。
嗯,後來聽説那個老師死了。大哥說,臥槽,啊。樓哥說,他居然死了,笑了笑,又説,好傷心。他說:臥槽,他死了,我東西拿不回來了。
阿牛哥在第一學期和我留宿,我沒告訴他我的家離學校有多近。有一次留宿,光大銀行來借場地開運動會,我們則睡到九點起床去打球,記得那時我用極其難看的投籃姿勢贏了很多成年人,還有一記絕殺。我和阿牛哥打出水泡才休。
那時他總是開玩笑地,抱著我說我愛你,這是我女人。
我嘿嘿,從來不應答。
直到昨天,據説他因爲每天到處說“愛你”而困擾爲什麽沒人相信他,我覺得我好内疚。
今天他和我抱著球進館時,說,我愛你,你信不信。
我看了看他,說,我信啊。
我們倆之間有過太多這樣的對話,但是我今天不一樣,今天我認真回答了,怕他以爲我又在禮節性地回復,我又補了一句,我真的相信啊。
現在阿牛哥的眼睛毫無神采,就像我們學校走廊上的地磚,就想我們學校足球場上的干土,就像訓練館門上的鐵鏽,就像學校門前一株十萬的棕櫚,就像我高一時生活的一片片斜陽。
我時常在想,卻又時常被自己的悲傷分心,每次都衹是搜集到了一片小小的眼前景,當拼圖最後突然間被拼好,我無疑會被圖中人驚得掉了手機。我拿畫中人和眼前人對照,竟無一相似處,卻可悲的一模一樣。
他的頭髮被被子壓倒了,偏向一邊,中間時常如同聳立的山脊;昨晚做夢的手抓住了枕套,然後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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