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背诗话001|人道长眉似远山

卜算子·春景

赵长卿

春水满江南，三月多芳草。

幽鸟衔将远恨来，一一都啼了。

不学鸳鸯老，回首临平道。

人道长眉似远山，山不似长眉好。

春水满江南该是什么样子呢，此时将要入冬，离乡又远，突然读到，我一个南方人一下子竟然说不清。

春水之谓，大概是春烟澹澹所生，高观国的玉楼春里就有春烟澹澹生春水，许是易皱的，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多是向东的，一江春水向东流，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还煞是好看，春来江水绿如蓝。

但我对春水还有一点别的想法。

南方的冬天其实干的很，那时候没有自来水，五六户人家共用一口水井，一到冬天吃水就很成问题，水井开在山脚下，天还黑着，不等鸡叫第一声，就得打着手电，用葫芦勺把井水上面的落叶儿披开，抢水吃，去的晚了，水就没了，得跑十来分钟去河边挑水喝，河边的住户太多，我们又在下游，自是不太放心的。

直到春天了，春雨落下来，春水满江南，真好。吃的水自有了，门前的小河，也湍湍绕绕的，跳石将淹未淹的样子，我们要去赶集，就要过六七遍河，踩石而去，一个没踩准，就是趟水而回。

如今村里都有了自来水，冬日里的吃水自是不用愁的，又改了河道，沿河修了路，回乡一趟，再不用踩六七遍的跳石，但我总觉得，小时候踩到跳石上的春天，才能算得上春水满江南。

春水满江南，三月多芳草。

三月多芳草，我就很有生活经验了，田野里，田埂上，河岸边，枯朽的稻茬儿边上，新新绿绿的，小时候我就在边上放牛，找块地儿坐了，拿草茎儿在嘴角嚼，多是甜的。

鸟儿就叫起来了，幽鸟衔将远恨来，可与其实说是恨，不如说是怀，恨之谓，怀之深而已，一一都啼了，啼了就啼了吧，清风拂过了，流水远去了，怀还是怀，恨还是恨，悄悄还是悄悄。

不学鸳鸯老，鸳鸯老，其实也好，却太久了，也太远，很多的深怀，顾不上，莽着头的时候哪想到那么多，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所以呀，回首临平道。

为什么回首？

因为你在。

因为，人道长眉似远山，山不似长眉好。

因为，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ps:挑战了日更，才第二天，不能凉这么快，想过很多写些什么，比如最近有想做一些转基因科普，但因在地铁上，科普的事情又不能这么仓促，所以就随意敲了一点，跟诗相关，就叫鲸背诗话了吧，至于为什么是这一首，这个问题很好，但我，回答不了。

(2018.1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