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

年初三和大媳妇吵了架，她负气离开了家乡，住在了小儿子家里。

每晚噙泪醒来，梦见的都是家乡的一对孙子。

“双仔最喜欢吃的是青瓜，浩仔最喜欢吃的是鱼头汤。”吃着饭，她对着小儿子说，又噙泪。

这是个陌生的城市，只是因为小儿子工作在这里。这里不说她说了60多年的家乡话，这里没有每天与她一起去买菜的老朋友，她努力习惯新的生活环境，认着去菜市场的路，也要学着用手机给孙子打电话。

房子很小，但有一张老人椅。大多数的时间里，她就躺在老人椅上。守着本地电视台，从早间新闻到晚间剧场，电视从早播到晚。

每天傍晚，楼下的空地都有老太太在跳舞，她在楼上欣赏过几次。这天晚上小儿子加班，不回来吃晚饭。她第一次傍晚下了楼。

笑意盈盈地对老太太们问候，没人听懂她的话，看了她几眼，没人理她。“吃晚饭了没”、“你们在跳什么呀”这些话，她默默地吞进了肚子里。休息够了的老太太们接着跳舞，她也站在边上跳，只是手脚不能协调。老太太们互相说笑，她围着老太太们跳了两圈，没人指点她步法。

天全黑了，老太太们各自回了家，楼道里的每家每户又是紧闭上了门。她开门，电视没关，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电视在发出幽蓝的荧光发出吵杂的声音。坐回她的椅子上，继续看晚间剧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