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

回乡的路陌生又新奇，汽车飞驰在平整如镜的沥青路面上，清新的风吹进车窗，带着植物的清香，道路两边的稻田、果园、甘蔗地依次闪过，一切就像在梦中。如果没有小度导航的帮助，我估计已找不到回乡的路。

变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之间，蓦然回首，突然发现乡村公路都已畅通无阻，村村通计划已然实现。一条条黑色的沥青路面像蚯蚓一样，纵横盘踞在阡陌之间，虽不宽阔，但平整度已超过城市道路，行驶在上面平稳舒适，远胜城里由于路面坑洼导致的颠簸。最难得的是视野开阔，心情舒畅，那种穿行在花海果园之中的感觉，是城市无法比拟的。告别城里的钢筋混凝土丛林，行驶在广葇的天地之间，一路欢歌，一路喜悦！

一阵风吹过，带着桔香。路旁的桔农摆满又圆又大的桔子，高声吆喝，吸引了许多人停车驻足。赶时间的直接购买，时间悠闲的则带着欣喜，冲向桔园，边拍照，边采摘。一时间桔林中人影穿棱，欢声笑语回荡。大家猫着腰，仰着头，一边躲避树枝，一边长身伸手，摘着自己选中的桔子，发出兴奋的叫喊声，当然也有不乏被桔刺扎中时的尖叫声。付完钱打好包后，剥开一个咬上一瓣，果汁鲜美，酸甜可口，指带余香，回味无穷。

鸟鸣声、欢笑声，在桔园上空飘荡。

一大片平房，看上去像厂房一样，村里人说可不是工厂，是肉牛场，据说有上千头牛。我们是进不去了，只能在外面脑补一下一千头牛进食的场景，想想就觉得壮观。据说一头牛能卖两万多元，一千头牛，那就是两千多万了。这个平平无奇的房子里面看来是装满了人民币呀！

近了，随着乡间公路向前蜿蜒，虽然不是记忆中的黄泥小路，但老家的气息还是扑面而来。他就像一个老人，安静地卧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之中，北地南田，东边鱼塘，西边菜地，东南西北都有我的童年。对于七零年代出生的我来说，童年虽贫穷，但不贫困，且绝对幸福。我在这里插秧采棉，挑水饮菜，帮大人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更多的则是摸鱼捉虾，采莲摘瓜的顽皮，还有搬着小板凳在稻场看露天电影，拿着网兜沿河扑捉流萤的快乐。

老家的人老了，以前的叔伯婶婶如今已成了老人，但村庄却年轻了，焕发新的生机。原来一层的土坏房现在都变成了两至三层的红砖碧瓦房；黄泥稻场变成了混凝土地面，稻场上的草堆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三两两的小汽车。当年威风凛凛的谷碾已摆放在稻场一角，成为以供观瞻的装饰品。陪伴它的老牛已不知去向，想当年，我还经常骑着它满地游走，幻想也能坐着牛角飞升，循着牛郎的足迹。稻草已经用不上了，煤气早已取代了它，但少数家庭仍然保留了柴火灶，因此偶尔还能看到袅袅炊烟，那可是一个时代的记忆。

村庄面貌变了，耕种方式也变了，但那种宁静安详却一直没有变，有人居住的家庭通常是门户大开，很少有上锁的，跟儿时的记忆一样，不用带钥匙，可以随意串门。

不知不觉来到大伯家，院落很安静，因为家中没有人。几只小麻雀在梨树上跳跃，被我这个不速之客惊得四散逃逸。那只黄犬倒是跟我很熟，立刻迎了上来，欢呼雀跃着在我身前身后蹭来蹭去，几只又肥又大的芦花老母鸡在院子里悠闲的踱步。

天边一竿残阳斜照，余晖洒进院落，为整个庭院镀上了一层薄薄金色。

我打开水瓶，为自己沏了一壶茶，静静等待主人的归来，还真是：

老宅沐余晖，

鸡犬守柴扉。

忽来不速客，

惊得雀高飞。

斜阳氤梨树，

晚霞照紫薇。

沏茶独自坐，

静待主人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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