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母亲一起欣赏老三届合唱》(2)
《共筑中国梦》,《大刀进行曲》 演出单位:七中
母亲还记得一件往事。文革中,七中115师的学生在迎泽公园用手榴弹炸鱼,我们卧倒在旁边草丛中观看。受到鼓舞,回去用电石装玻璃瓶加水塞紧,试制土炸弹,结果邻居一个孩子被炸伤脸部,缝了六针。我被母亲打了一顿。
母亲问我,舞台上唱歌的人中有没有炸鱼那帮人啊?我认不出了。那天演出前,遇到七中合唱团的熟人,我问过他,你是115师的吗?他嘴一撇,说,不是,我是红旗的。大家哈哈大笑,真是一笑泯恩仇。合唱让他们当年的两派站在一起了。
视频没有字幕,听完第一首,母亲按了暂停,问我唱的什么?我大致介绍了歌词,母亲点头表示理解,得有这类歌,对各方面有个交代。再则歌词唱出美好的愿景,不应视为应景之作。曲子也可以,大气。
听七中的《大刀进行曲》,母亲闭目凝神,一只手微扬,示意我别出声,我知道她在等待什么。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母亲睁开眼与我相视一笑。
母亲的前辈是川军高级将领,率部血战衡阳殉国,《大刀进行曲》是她童年就熟悉的,有感情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教会了我。
1969年底,北边“陈兵百万,虎视眈眈,大战一触即发”(当时文件里的原话),为备战需要,允许这首歌重新演唱,但歌词改了,“武装的弟兄们”改成“爱国的同胞们”,“东北的义勇军”改成“工农的子弟兵”,“咱们中国军队”改成“咱们军民团结”。母亲不屑一顾,执意唱原词,或者索性不唱了。
我在群众歌咏会上指挥这首歌时,不止一次地纠正歌友们,按原词唱,尊重历史。但效果不佳,不是歌友们不尊重历史,是他们原本就不知道歌的历史。
纪念抗战胜利七十周年时,著名指挥家曹丁回到太原,就在他儿时生活的地方——省艺术学院指挥大合唱《大刀进行曲》,我在台下,就像此时的母亲一样,也是闭目凝神,等待着。“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全国武装的弟兄们……”。我很感动,心里默默说:“曹丁,好样的!”。心里一阵内疚,小时候玩恼了打过人家。
今天的母亲听到原歌词,也是感动的。全国武装的弟兄们,这就包括了血染沙场的川军弟兄们,还史以真,母亲作为川军后人,当然欣慰。
感谢你们,七中的弟兄们!
2018,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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