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记忆（六）--岁月的痕迹

北漂记忆（六）--岁月的痕迹

文/朱秋霞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北京南三环西路草桥附近的村庄还残存着一些田园风景，花圃里种植着玫瑰、月季等各种花卉，花苗长势旺盛，红红的花骨朵含苞待放。蔬菜大棚里的韭菜、芹菜等各种蔬菜绿莹莹，菜农在塑料棚内弯腰干活，每天起早贪黑忙碌着，付出了辛苦也得到了回报。

中顶村居住了很多外来务工人员，众多的流动人口带来了市场的繁荣，市场内的小吃店和熟食烧饼店前，一到饭点人们就排了很长的队。无论衣服鞋帽还是锅碗瓢盆都有很多购买者。

太多人的吃喝拉撒用度，造成环境脏乱差及治安混乱等问题，很让管理者头痛。村里几乎没有一所干净的公共厕所，一下雨道路就积水不能行走。行人只好在人家房后开辟小道，到处是破烂垃圾，抬脚迈去，落脚却踩在一滩屎上，雨后的清新立刻消失殆尽。

北京人刘超在中顶村租了一个院落做丝网印刷（根据客户要求在衣服上印各种商标图案），订单主要来自雅宝路。

刘超瘦长脸，个头中等，不出众却很有女人缘。河北女孩小孟二十出头，长得瘦小白净，跟刘超几年了，管理着印刷厂，手下有几个小工，过着有活忙死没活闲死的日子。河南女孩小杨性格开朗，聪明机灵，会与人打交道，刘超最爱带她出门办事。刘超培养小孟干活，让小杨跟在左右搞交际。

刘超和小杨又出门了，把一堆活扔给了小孟，小孟干着活就趴在工作台上哭起来了。工人劝她，她说没事，擦擦眼泪继续干活。

夏季，小孟穿着红色吊带背心，小眼睛特意纹了眼线。小杨穿着露脐装，更显得身材姣好，外貌上看，小杨略胜小孟一筹。刘超选址开美容院，资金不够，小孟请父亲出钱帮助刘超。小孟的父亲是个老实厚道的庄稼人，衣着朴素，穿一双绿色解放胶鞋，蹲在小院门口抽烟。他觉得女儿在北京攀上了高枝，虽然暂时有困难，自己再辛苦就是勒紧裤腰带也得帮，没多有少，把辛苦积攒的几千元都交给了刘超。小孟认为刘超一定会感激父亲的帮助。刘超说：你们那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东北小伙二子在印刷厂干活，二子的哥哥之前跟着刘超混，因这层关系把他弄来了，说让二子出门长长见识。四川小姑娘小丽在美容店干过，打算到刘超新店上班，因刘超的新店还没有开业，暂时留在印刷厂帮忙。

二子说小丽从那种地方出来的肯定不正经，经常对小丽动手动脚，小丽也不恼还与二子打闹。一天午休，房间里就只有他俩了。二子把门一插，要对小丽动真格的，没想到小丽极力反抗，大喊大叫，幸好这时小孟外出回来了，小丽才避免了伤害。

小孟把二子哥哥叫来训了他一顿，二子说以为小丽对他有意思才动的手，他哥哥说：你这是强奸未遂！人家要告你怎么办？二子把嘴一撇：她告谁啊？要告我就真整她！

蒙古女离婚后心情不好，跟老乡来京，暂时在印刷厂打工，老乡把同乡大龄青年介绍给她，对方是个秃顶，出门就带着假发套。蒙古女没相中，她非常想家想女儿，傍晚站在立交桥上看车来车往，哼唱着蒙古歌曲，长长的曲调里充满了忧伤。

印刷厂房东的三儿子开货车接活，喜欢收藏文物，没事爱逛潘家园，开车带着小孟去逛了几次。他穿着大背心大裤衩，趿拉着拖鞋，闲来无事看工人干活，开开玩笑，一口京片子味。

刘超的美容院开张了，印刷厂面临倒闭，经常送活的北京老板好久没来了，一帮人吃饭天天花钱，小孟向刘超要钱，刘超不高兴，说给多少钱小孟都能花光。小孟辞退了几个工人，对大伙说：工资过一个月来拿，放心，老板开美容院花了十几万，这点钱不会欠你们的！

一个月后，工人回来要工资，印刷厂已人去无影踪，房东说还欠房租没给，夜里搬走的，去哪了不知道。有知情者说：嗨，他们经常办这种事，之前在北边租房子，欠人家好几万，也是这样跑路的！

乱乱糟糟的场景，随着中顶村的拆迁而结束。

作者简介：朱秋霞，山东单县人，爱好写作多年，完成系列随笔《故乡记忆》、《岁月留痕》、《乡村故事》及中篇小说《打工者》等，风格写实，记录过去，让微小人物在岁月流年里留下一点印迹，以文字形式保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