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就算不知道他,也一定知道他写的,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只要能避开猛烈的欢喜,自然不会有悲痛来袭。
和他的文学作品同样被人宣扬的还有他的死,他被称为一个死的最多的日本作家。
最后一次,是和情人一起奔赴黄泉,这是他第二次殉情,第五次自杀。
一说到自杀,大部分想到的都是悲观的,厌世,颓废,过的太不好,才会选择离开,这种失去生的勇气有的来自现实,有的来自精神,对人造成的后果,无一不是痛苦的。
而对于,认为人生来就是受磨难的人理念来讲,自杀是一种怯懦和脆弱的表现,因而,很少有人去真正的追究,那个人为何一直想死。
自杀归根结底是一种使人生虚构化的形式,一种依托于戏剧伦理之上的典礼,一种自我表现,一种神圣的一次性快乐,为了达成生存自由与死亡自由同价化的目的。
正如太宰治写道的,光让想活着的人活下来就行了。人有活着的权利,当然同样有死的权利。
对于他来说,死与生并无本质的不同,都只是一种选择。
每个自杀的人心中一定有个美好的世界,死亡背后是未知,是黑暗,因此让人惧怕,自杀则是对另一个生的向往超越了害怕,这对于深受磨难的人来说,是另一种希望。
所以换言之他并不是弃生而逃,而是向着另一个生前进。
太宰治是丧的,他的文字一度不准青少年读,因为他的文字充满了悲观而压抑的颓废色彩。他的生活总是戒不掉自我放逐,自杀和酗酒。
他笔下主人公的一生是与一般的鸡汤励志文截然相反的顺序,他们大都天赋异禀,家世出色,却因自己的选择一步步落得不堪,变成废人,绝望时时跟随,哪怕遇见尘世的幸福也会成为加重心理负担的枷锁。
大概是因为无人能懂吧,只好自己嚼完吞咽,结局往往是被噎死了,这种精神摧残,是一种很难为外人所道的深渊般绝望。
他就是自己笔下的主人公。
他痛苦来自于读懂了内心的自我。明白了自我与现实的差距,他在哪都像个异类。
他说,上帝选民的恍惚与不安俱存于吾身。
他知道“我的不幸,恰恰在于我缺乏拒绝的能力。因为我害怕一旦拒绝别人,便会在彼此心里留下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
他回首此生,尽是可耻之事,他说“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太宰治的痛苦,因为他善良天真,纯粹浪漫,不作恶。心中有丘壑,有完美的世界。
可世界是污浊,复杂,被人性支配的。
他因为保持了某种纯粹才与人间格格不入,他只是一个保持了纯粹性却长不大的永远的少年,他的倔强与痛苦相伴而生。
所以太宰治文学是永恒的青春文学。
“我原来一直想死,可是今年过年时得着一块和服衣料,算是压岁钱。衣料是麻纺的,上面织着鼠灰色的条纹,大概是夏天穿的吧,于是我想要一直活到夏天了。
明天,仍将是同样的一天。幸福,这一生都不会来造访的。我知道。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它一定会来,明天就回来,这样我才能睡个好觉。”
他一直想死,却也一直想活着。一件小事都能成为明天的意义。
天才的另一半是疯子,很多人以自身痛苦为笔淬炼出一部作品,这种文字是很有共鸣的。
他用生命写成歌,探寻了一个那么细腻的世界,为的是读者能勇敢的活,我心中没有那么绝对的纯粹需要保持,面对的只是像答卷一样的生活。
为什么还不好好活?
他曾那么用力的想活着。
我看的东西都很丧,我不避讳死亡,不拒绝看堕落的东西,但我很少涉猎“隐秘的角落”我受不了恶,底层社会的恶,小人物的恶,大人物的恶。
能伤害到纯净理想国的是恶,不是丧,真正理解了死亡才能更好的活。
我有奔赴理想世界的权利,生命可以做主的,人生也是。
如果不是走向死亡而获得自由,而是脱离苦海获得自由,那自杀无异于一种失败的自由,我不知道太宰治是否成功了,答案只有他知道。
假如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家庭幸福经济宽裕,又适逢天清气爽花香鸟鸣,本没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却突然想要去死,这种靠充沛的物质和价值的替换都无法避免的不合逻辑的死才属于真正的自杀。
真正的放弃生命,也不是那么简单。
翻看一些很丧的东西,读一些他人的经历,就会知道,和自我作斗争,为了保持那一份绝对,需要多大的精神力量,正如太宰治,也如林奕含。
等活够了,再像完成仪式一样的去迎接生命的终点吧,在这之前,每一天都值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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