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沙每天都会煲好汤来医院照顾春山,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不管春山搭不搭理她,她就自顾自的说今天的新鲜事,画廊来了什么人,微博上有什么新闻,给春山解闷子……
春山出院,她也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自动的跟回了家。春山并没有太多力气想太多,她的力气好像在前段时间的自我压抑里耗尽了,只是变得很嗜睡。梦里她常常还在过去的生活里,有踏实的爱人,亲密的朋友,三个人打打闹闹的一起做饭散步爬山…….像送别宴前的另一个时空续篇。有时睡醒也觉得恍惚,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只是做了一场众叛亲离的梦。
有天吃完晚饭,伊沙试探着问春山:“孩子你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还能怎么处理…难道让他生下来就像你一样面对残缺的家庭吗?” 春山从没料想自己竟也会说这么尖刻的话,但话就那样丝滑的射出去了,直中伊沙命门。伊沙面色惨白,却依旧小声的说:“那约个时间我陪你去医院吧,别耽误了,越早手术对身体伤害越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爱老师吗?你并不爱阿赫对吗?那你要多恨我才会这么做呢?” 春山终于还是撕破了粉饰太平的假面,问出了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很显然伊沙那里并没有她想要的答案,似乎有一千句话同时堵在了她微微张着的嘴巴里,说不出,也不闭不上。
良久,伊沙才缓慢开口:“对不起,春山。我真的无意伤害你。求求你原谅我好吗?”
没有解释,只有哀求…就像泰森在格斗台上遇到下跪求饶的小孩,无论如何也挥不出应有的一拳。
春山做完手术后第二天B超检查提示:宫腔中上段有一个比较大的包块,与子宫后壁肌层分界欠清,包块与宫底部肌层交界处探及丰富血流信号。主治医生想到这是风险高又罕见的子宫动静脉瘘的可能。医生给出了两种后续治疗方式:第一,先行子宫动脉介入栓塞后,再行清宫手术。这是相对安全的治疗方案。但子宫动脉介入栓塞可能会破坏卵巢功能,影响子宫内膜的血运,导致子宫腔粘连,降低生育能力;第二,直接行清宫手术。但这有可能出现无法控制的大出血,严重时,为挽救生命,需切除子宫,后期将无法生育。
春山不想丧失生育的机会,所以选择药物保守治疗,让宫腔内包块逐渐萎缩坏死,自行脱落。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是很向往有孩子的生活,凡事似乎只有选择权你再属于你时,你才被迫的更清楚心之所向。
医生让回家随时留意观察,出血过多要及时到医院就诊。当她们回到家时,发现阿赫正一脸铁青的坐在房间里,这才想起家里的密码还没换过,他面前放着的是流产手术的医院文件。“你有什么权利一个人决定流掉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 春山冷笑道:“你有什么权利出现在我家里? 我的事不用你管。” “谁要管你的事,你的同学不知道我们分手,发消息问我你身体怎么样了,我以为你生了什么重病,特意回来看你,没想到…你没事,只是去做了次刽子手,杀害了个无辜的小生命。” “无辜的小生命…呵呵…他的生命从你背叛开始,就早已经死了。”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就这么一次,你都不能原谅我吗?为什么你如此绝情?!” 春山看着理直气壮愤怒的阿赫,觉得百口莫辩,天旋地转,所有人都要求她原谅,好像不原谅倒是她的过错。突然觉得腿上一阵湿热,伴随伊沙的尖叫,她看到自己的裤管流动的殷红,就晕了过去。
这一个月来医院的次数比去学校还多,醒来时已不觉得陌生了,满目白色蓝色,简单又干净。
伊沙坐在床边削水果,阿赫本来站在窗前,见她醒了,倒是默契一个过来把床稍微摇起来一些,一个取了枕头垫在她背后。“快叫医生” 伊沙说,阿赫便出去了。“喝水吗?” 春山摇摇头,笑道:“可能你比我需要喝水,你的嘴都裂了” 伊沙舔了舔嘴角的口子,欲言又止。医生进来了,温和的问:“感觉怎么样?” 春山说:“头有点晕晕的,没什么力气。” 医生说:“这很正常,毕竟你昨天出血3000ml,相当于全身血液换了一半还多。” “医生…那…我…还好吗?” 医生看了看阿赫和伊沙:“你们还没告诉她?你啊,能保住命已经是很万幸了,凡事往好的方向看,不要太执着不能有的东西。” 她眼前出现了鲜红的✖️,死刑,幻灯片一样跳跃出场。
“春山,你别难过,我不介意,咱们结婚吧!”阿赫突然单膝跪地,恳切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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