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角那道光

                          墙角那道光

墙角那道光

        夏日的一个雨后，我闲来无事，就和妻子一起去看还没建好的新房子。

        听说主体早就完成了，现在正搞内粉呢！不知道房子的结构和图纸上一样不一样，听说高层的公摊面积大，妻子非要看个究竟，心里才踏实。好在离住的地方不远，我们便步行前往，心里期待着，想象着以后住进大房子的种种美好，心里不甚欢喜。

        到了小区门口，跟门卫周旋了好一会，门卫大叔才同意我们上去看看。说都是钢筋水泥，有啥看的。我给大叔发了根烟，搭讪了几句，就进了小区。

      灰色的高楼林立，地面还没处理好，粗糙不平，我仰起头，好高，楼顶似乎还有人影在晃动。

          刚还下了一阵大雨，这才停雨了，就有人上楼赶工了。

          我们顺着还没处理好的楼梯，上了八号楼。

        “ 呀！这里的蚊子可真多，我都被叮了几次啦！”

      妻子喃喃道:“这里面啥都没有啊！只是个空壳子。”儿子倒是很兴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专挑难走的地方走。

        我四周环望，的确钢筋裸漏，毛坯墙，黑咕隆咚的，闷热极了，耳边还能听见那嚣张的蚊子的嗡嗡声。

      这时，我听见好像有人说话的声音，顺着楼道往前走，眼前的一幕让我惊呆了。

墙角那道光

        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在锅里炒着什么，那是一个小型的电磁炉，放在一个半米高的板凳上，不远的墙角处，还放着一个竹子床，上面躺着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头。粗糙不堪的地面上放着几个老式的材料包，还有两个安全帽随意地爬在地上。

        我们的来访让他们多少有些诧异，我向他们说明了来意后，那女的谨慎的眼神立刻放松了许多。她用一口四川口音告诉我们，内粉还没开始呢，还有些外墙没处理好，说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儿子，也许是那老妇黝黑黝黑的面庞，吓得儿子直往我的身后躲。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躺在床上的老头，他的两腿的膝盖上各敷着毛巾，毛巾上还冒着热气呢！

        那老妇一边忙着手里的事一边问我:“他俩是不是双胞胎？我儿媳去年也生了个双胞胎，一对幺儿。你的福气可真大!”我回应着:“你们也是!”

      老妇大概看出了儿子的胆怯，赶紧从旁边的盒子里拿出两个火腿肠，要塞给儿子，儿子露着怯怯的目光看着老妇，又看看我，不敢接。老妇只好塞给我，说刚买的没过期的，我见老妇执意要给，就只好接住了。

        也许是老妇看我没了设防，话匣子便打开了。她告诉我她们是四川的，出来打工已经二十多年了，本来想着儿子结了婚就回家养老，谁知去年儿子在县城买了房子，现在又添了两个幺子，花钱着呢！这不，过完年和老伴就又出来了。

墙角那道光

        我便问她，为何住在这里。她说，外面房租贵，工头是他们老乡，给人家说了几次，才答应的。再说了。他们干的是包工，住在工地趁早晚凉快，随时可以加班。早一天干完，早一天回家就可以见到她那小孙子喽!

        说着，她还打开手机让我看她的双胞胎孙子，手指滑动的瞬间，我看那眉宇间尽是欢喜和幸福，黝黑的脸庞仿佛多了几份光泽，眼里透着光亮，我知道，那叫思念。

墙角那道光

        老头子听见老伴说他的孙子，似乎也来了兴致，将那敷在腿上的热毛巾往脸盆里一扔，径自和我夸起他的孙子来，……哈哈哈，小家伙机灵的很来!

      说话间，老伴已把那毛巾在热水盆里捋了捋，拧干了塞给老头，要他再敷一会儿。我不由得问老头，腿怎么了？他告诉我，他这腿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老毛病了，一到阴雨天，那膝盖的骨头缝里就像有一把刀子在游走，疼得直不起身子。

        我听了，感觉心里像被什么压住似的，不知说什么好。

      是啊，天下有多少这样伟大的父母，他们把无私的爱献给了儿女们，把苦难和痛苦留给了自己，一代又一代，生命的轮回里，他们只懂得给予，哪怕爱到无力，也无怨无悔。

        看到他们准备开饭，我便借口离开了。下了楼，回头看见那墙角透出一道光，那么亮，那么亮，照向万家灯火，照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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