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工作群体的关系,我发觉很多孩子的咨询都可以最终归结到一个主题——我的躯体谁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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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小A,因为厌学的关系来到咨询室,爸妈非常焦虑,认为孩子现在已经初一了,不愿意上学的话就考不到好的高中,到时就考不到好大学,以后出社会就没有前途。孩子在一旁一直皱着眉头,最终听不下去了,大声吼到:“你们自己没上大学,在我这里找满足,那我怎么办?!”父亲愣了一下,突然一巴掌拍到孩子身上:“谁让你这么大声跟我们讲话?读不好书还有理了吗?你个没用的东西!”
还有小M,让我印象深刻,一个长相清秀的女生,五年级时被妈妈带到咨询室,因为妈妈认为她交了“坏朋友”,担心她会被带坏,自己跟孩子说了很多,孩子依旧表示“我自己有分寸”,妈妈无奈之下带孩子到咨询室,希望心理老师可以帮助她与孩子沟通,说服孩子与“坏朋友”绝交,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去。
啊,还有小P,刚上小学的孩子,因为拖延和不良行为被父母带进咨询室,家里为了让孩子学会守时和计划性,为孩子制定了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的时刻表,安排的满满当当,但是孩子总是完成不了。父母求助说:这个孩子从小拖拉成性,跟他说了七点要出门,必须六点起床,要安排时间洗漱、吃早餐,晚上说的好好的,到了早上就赖床,好不容易吼起来了,又拖拖拉拉,不磨蹭到七点半绝对出不了门,每次都是这样,都是因为他,让所有人都跟着不能准时!
想起一句话
我的生命因你而来,而我的灵魂因我而生。
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基于“我是你的父母”所以拥有天赋之权,对你进行教化,包括打骂和规划。因此,只要“我是为了你好”,你便要“父母呼 应勿缓 ,父母命 行勿懒 ,父母教 须敬听 ,父母责 须顺承”,否则便是天大的错。
许多时候我们必须要承认,父母长辈之言初心必是好的,善的,但同时作为父母长辈也要考虑到:这个躯壳内的灵魂,是你还是TA?
如果我们借着“你命由我来”而侵蚀了对方的灵魂,那么我们得到的要么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乖巧听话又懂事的牵线木偶,要么反抗便是必然。
没有脑细胞的植物尚且知道要生长的好需要寻着光线而去,更何况是长着大大脑袋的孩子?
嗯,我又不怀好意地想到了“寄居蟹”这个奇妙的物种,当然还会有“鸠占鹊巢”的故事。
开头讲的小A和小M的家庭便是如此,小A所说的“那我怎么办”非常贴切,翻译一下便是——“你借用我的躯体满足你对没有上大学而产生的失落挫败,借用我的成绩满足你对未来不可知的焦虑,那么我的焦虑呢?我的满足感呢?如果我焦虑和你一样的焦虑,那么这个焦虑是你的还是我的,还是我们的?如果我的满足与你的满足重叠,那么这个满足是你的还是我的?那么,这个躯体的主人,是你们,还是我?”,于是为了争取自己的存在,小A不得不摆出与父母态度相反的姿态,以示主权。
小M也是如此,通过交流我们知道小M明白自己和对方做朋友的尺度在哪,甚至说出“再好的人也有我不喜欢的行为习惯,再坏的人也会有值得我学习的地方,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而妈妈反复强调的是“我担心你会把握不住,现在能明白,时间久了呢?近墨者黑啊,其他人看到你们是朋友,他们还会跟你玩吗?”
当小M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妈妈便以“我是你妈难道还会害你吗?”结尾。
小M涨红着脸哭着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在班里交不到朋友的原因!二年级那年你当着班上所有人的面说让他们不要跟我玩,不要打扰我学习!你没有害我,你特别爱我!你的爱让全世界都要远离我!”
妈妈愣住了,问我:难道我错了吗?难道我不该管她吗?
我说:你觉得呢?
对于小P就更明晰了,用拖拉的行为明确地说着“我不喜欢你们安排的时间计划,你们的计划里没有考虑我的需要。”虽然做了时间计划表,但是主体是大人,针对小P本身的能力缺了考虑,仅仅认为“他的年纪可以做到,他应该做到”,但是任何人对于自己没有参与规划的事情通常都存有一定的被动感,不信就想想我们自己,作为项目负责人和项目配合者时的心态是否是持平的呢?
综上所有,某些程度上,孩子在牺牲自己的权益和福利,只为了“证明我的存在”。
顺便一说,这就如同两三岁的孩子不停地说“不”,不假思索地反对抚养者,正是因为这个年龄段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开始体验“做主”。
絮叨了许多,总归一句,当我们想“为孩子好”的时候,问问自己,眼前这个躯体是谁的,里面住着谁的灵魂?
要协助孩子的方式很多,并不一定要侵占对方的领地,只是这个方式显得简单些,省事些,不需要更多另外的学习过程,可是啊,孩子第一次当孩子,咱们做父母的也第一次当TA的父母,不是张三的父母,也不是李四的父母,而是眼前这个孩子的父母,为人父母之道,自然是与自己的孩子磨合出来的,越是初期难的方法,越是持久有效的方法;越是看似简单易行的方法,越有可能让大家栽跟头。再好的别人的方法,也要匹配自家实际情况,否则万法皆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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