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结婚三年了,可这是韩志辉首次在茹萍娘家人面前亮相。茹萍心里紧张得要命。她知道韩志辉那公子哥脾气,那谁都不放眼里,稍不如意,一点情面都不留,刚结婚那时住在奶奶家,韩志辉与弟弟的那次冲突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
可她又不能不带韩志辉去见家人,妈妈这晚期肝癌等于宣判了她死刑,那天当她看到妈妈时,差点没有认出来。
过去那么高大健朗的妈妈,三年不见,竟像是干瘪的核桃一样,变得瘦削不堪,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扯着,痛的她难以呼吸。
临出门前茹萍一再央求韩志辉,看在她的份上,千万不要跟他们起冲突,让妈妈安心,减轻她的一点愧疚,这是她此行的目的。
韩志辉说:“行了,老婆,不就是配合你演戏嘛!这个我在行。”
三口人在医院门口下了车,韩志辉说:“我这第一次见你娘家人,也不能空着手呀,总得买点礼物吧!”
茹萍指着马路对过的百货大楼说:“我早想好了,到那里去买吧!”
“这倒是有面子,平时奶粉钱你都算计,哪来的钱?”
“昨天我妈给了我五千块钱,算是候补的嫁妆吧!是我爸妈和哥哥姐姐给的,就用这个吧!”
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走进病房时,妈妈看到眼前这个女婿,胸中像是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塞满,堵的她透不过气来。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尽管西服革履,也遮不住隆起的肚子,黑红的脸堂,站在身材高挑,长相俏丽的女儿面前,是如此的不般配。
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招呼他们过来坐,当目光落在浓眉大眼,白白胖胖的小外孙脸上时,就没在移开,欢喜地眼泪落了下来,悦悦长得太像小时候的茹萍了。
妈妈用青筋暴露的双手接过悦悦,放在自己的腿上,满脸慈爱的在他那粉嫩嫩的小脸上摩挲着,孩子可能是跟姥姥认生,小嘴儿撇了几撇,终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茹萍急忙接过孩子说:“悦悦不哭,这是姥姥,妈妈的妈妈,姥姥疼你,姥姥疼你!”
茹萍妈脸上划过一丝尴尬和不安,低语着:“唉!要死的人了,连孩子都不喜欢。”
“妈,您说啥呢,悦悦是第一次见您,认生,回头多来几次就好了。别瞎想。”茹萍急忙劝慰妈妈。
韩志辉脸上显出不悦的神情,默默走出了病房。
中午,大姐和姐夫安排,一家人在鹏天阁吃了个团圆饭。跟医院打了招呼,把妈妈也接了过来。酒过三巡,韩志辉起来给大家敬酒:
“爸妈,姐姐姐夫,哥哥弟弟嫂子弟媳们,我韩志辉想当年在当地也算个人物,在T市体委大小也是个科长,我老爸离休前是T市JI检委主任,觉得茹萍跟了我不会吃苦。”
茹萍一听韩志辉说这些,就知道他是又喝多了,来之前一再嘱咐他不要提他下岗的事,免得妈妈担心,就上前阻拦他说:“韩志辉,咱那光荣的家史回头再慢慢聊,孩子困了,妈妈也累了,说重点吧!”
“媳妇,别拦我,我没醉!”韩志辉一把搂住茹萍的肩膀,对大家说:“茹萍是个好媳妇儿,有心里都明白呀,我这下了岗,好要给大儿子出抚养费,茹萍一个人无怨无悔地付出,我有时跟她发脾气,和她闹,是我觉得一个大男人靠老婆养着窝囊呀,可我一没学历,二没技术又能干点啥呢?”
说着韩志辉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什么?你下岗了?现在就萍萍一人在养家呀!”
茹萍急忙接过话头说:“是买断,他们单位待遇好,给了一大笔钱,到退休时也有退休费,您别担心,我们过得好着呢!”
妈妈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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