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春青色诗行。惜之逦迤。
引
不那么亲爱的消恒：
少许不见。
不想再客套地恭喜你飞往远处的山，我只是来温柔友善地提醒你，又是时候放下这长串意味深长，如地面般真实而狭隘的人生遗珠了。尽管她像一场自我的艳遇与着迷，尽管她赌上一路颠沛流离，才好运地凑合了一个世人期望的安逸结局。
你已乘风，却还在期许航向，临牖顾望么。
啊，这就像极了你。
你非常荣幸地意识到，并如今笃信不渝着 运是守恒的。虽然你曾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那只是风”，你也从来没有否定自己的能力独限于提高一点点被冥魂择中happy ending的概率。
所以请让我们先一起总结一下你的一路，好么？
这次皆由你执笔，万物聆听。
遗漠
我是恒。我们开始吧。一起。
一
迈入幻象中桥畔杨柳般的初中，你便清醒地意识到那不过是小学苦涩挣扎的延续。不可否认小学承载了许多欢乐，但当你见到小学最模范式的“段一”姐姐和暗中钦佩的榜样并肩而立往后排去，第二三排蔓延的吵便警戒你：你仍是孤身一人。
这不是想象里摇号前的私立校，也没有什么黄金年代。安宁静好不在己，志同道合不在己。全班的喧嚷里，你日复一日羡慕地回望她们同桌二人，以及她们周身一同忙活学业的朋友——最后一片净土甚至不是故乡，只是你的仰望与想。
不活则死。在这片乌合之土，还爱学习就得熬，不自发投入孤独的揽，便会被不愿接受的生活方式同化。
你这要强的抉择者，硬生生封闭所有自己的美好幻想，一把掐死浑浑噩噩的余地。
二
你慢慢地，迟钝地，隐忍坚韧地学与玩，一边探学精神与知识世界的构造与豁口，一边玩转更种多形单影只的勇。你逐渐明白一切正常，这世界难以如你所愿地漂亮。你窥见了与小学经历相仿的孤立，但你已理解群众只是在寻求高压生活的发泄口，你也只是曾无意站在那炮口。
没有恶的肯定，也无绝对的错。
你也非常、非常、非常明确，体育差这脏话就是天生的，练再多也无法弥补。但你轻松了些，救不活，那就放开心玩吧，别怕。你回想起过往种种因为这短板而被公开课回避，被体能秀放弃的经历，当年的委屈太沉太僵硬，但小学录课保证观赏性极端合理，错也不在谁，顶多在爹。可现在的体育老师从未放弃你，这让你握住了底气——
我会努力地直面身上的问题与缺口，即使无可救药也会与大家一同在起跑线上待命。不是因为能跑多快，而是我本不会出现。
因为我本就要站在这里。
三
初二的课后辅导你没去，累。你开始深入探究数学最难的几何，在家翘着腿啃着苹果，连着花里胡哨的辅助线。你享受这种唯我兀自愉悦的感觉，几次成绩也支撑印证着你崭新思维的可取性。
你在自己摸出的学习方式中也摸出一些快乐的信心。
但你仍时常扪心自问，为什么她们有这样的运气携彼同行，你要在荒芜禁区孤自学习。
是不是自己不够努力？
实在找不了什么理由来搪塞自己。可能就是她们成绩比你更好，应得人生的献礼。也可能是你身高不够也不具预见性，净土你够不到。是吧。
四
这种潜暗的纠结在接连重创里，把你的世界扭曲得分崩离析。
数学和小中考的失利搅得你措手不及。她们的双百低语说丧钟为你而鸣。搁着自认为“发挥失常”的生物，加上体育的分差，简直败局已定。一切身不由己，听天由命。用她们那种刷题的学习方式就可以战胜现在的学习机制吗？你走投无路便深信不疑，坚决摒弃了过去让你快乐自在的学习方式，去成为她们的影子。
生活从来难以如你所愿地漂亮，有时甚至连稀松平常都算不上。好一场泥沙俱下。
当然，现以审视的目光去看，那也只是生活给你的第一刀，而已。
但确实疼。
将自己不被驯服的野性雕琢成她们的懂事成熟。
很疼的。
值得轻盈一笑的是，两个月后班级成员和座位彻底洗牌完毕，她们选择坐在你的后排让你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你遇到了川。这是位让人总想赖着的温柔朋友，同桌之阂并不妨碍你躺着他的各个学科。同时班级成员开始有进有出，对他清冷气质的弥留也成为了一个让你在拼死赚分基调中，变本加厉的理由。
好了一点点。却也无法染愈艰苦伤痛的底色。
五
你的世界是灰。是沉痛的铅水。漂着漫无目模仿他人的死气，灌注着低俗而隐瞒既久的欲望，还有一团忸怩作态，纠杂到连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暗淡的初心。
你的行为，真的契合你口口声声疾呼的热爱学习么。老师认可你的文采，你却一直重申着她们天下第一，隐没自身真正独特的光华。你毫不在意地成为盲目追捧赞扬她们的小丑，毕竟你不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或什么，且那时你的确认为，如此能给你带来更好的结局。
只是后来你发疯般尝试去写和她们一样的议论文，然后逐渐意识那文风是你踏破铁鞋也学不到的。你没有她流畅运笔的朗月清灰，没有含蓄抒情的缱绻深沉。你又试图镇压与文字本能性的火热共鸣，像他们那样一针见血，直亮论点的锋芒。
能模仿的你都模仿了。想做到的一个也没有做到。
你只能和原来一样糟糕地长篇大论，掷字如“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你只能纵情于对文学引火焚身的爱意，浪荡于奇诡的表达，而不能像她们那样含蓄克制而点到为止地把握议论文的脉络与内容，修成符合应试要求的文章。
各种幻象夹杂着你对现实的失落，缓慢而长久地将你模仿他人的热情与决心吞没。你开始恍惚，开始怀疑。生物中考的事情，真的是因为自己发挥失常？她们并肩而立，而你孤身一人，为什么会成为你心中小中考结果差劲的理由？是否，导致你接连损失惨重的，不是不模仿别人这一原因？
是否……其实你在一开始，就回避并埋没了最重要的问题。
只是尚未赌上全部的勇气去正对它而已。
这一次你没有再回避，你认真地审问自己那段初二的过去。
初二后来生物地理晚辅去了你很多玩乐时间，生物老师占用了大部分体育课。额外刷一些卷子，再安插大量讲评。本来快乐的跑步时光让你熬得生疼无比。你不想再听讲评，讲评的题你都会了。再多刷一点题就好了，为什么要讲那么久都熟悉掌握的知识点呢？你想要自由。额外的一坨生物课抢占了你的自由。
你在小测试题当前时临场泄气，你在每一次额外的生物课上呜咽着痛苦面具，却从来没有全盘认真细致地听一听。老师题海填鸭的教学方式并不是最适合你的，但是这管用地支撑了好几届，无论如何在某一种角度一定有它的合理性。你根本上是不希望体育课被摧毁，它的时间又白白废掉的。理解一笑去适应，尊重一切去听题才是最不浪费时间的选择。
而你自从生物开始复习，就一直在对抗作业，对抗考试，对抗课程内容，对抗老师的大部分建议。或许那时讲的题你是会的，但是老师涉及到的细节与联系被你丢入了垃圾桶，最后被考到的不是原题而是它们。你荒废了体育被抢的时间，最后也没有留住什么欢乐的回忆。只有痛苦的回忆像铺天盖地的卷子一样翻覆纠缠着你。
你一直抱着对抗的心态在学生物，却到最后都没有真正去探究如何学好生物。
哪怕一点点。
本来有更快乐的选择与体验和绝对不会更差的结果。你为自己在当年的认知和骄傲付出代价。
六
反省到这里的你不堪地抹了一下额头，心灵却轻松了许多。但你也没有胆量将这总结给其他人复盘评价。
后来他一句“未必要去追”算是在无意中给予了你充实的肯定。为什么一定要成为她们的影子？明明自己身上也有非常诱人的特殊性。
你想起当年自己的一句签名。
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却不知狼本狂野，我本妖娆。
即使所诱惑的人只有自己，又为什么要掩盖独有的孤傲气息？
你的生物出了事情，和你与她们有差异一点也没有关系。都在自己。
所以现在没有必要对她们的强念念不忘，决绝孤芳亦能铿锵一方。有人是念想，有人是信仰，有人是迟来的最巧，
只有你才是自己最后的光。
七
你不再纠结着去学她们的文风，也不再压抑一些或许独属于自己的强项。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老师们说初三总是伴随着题海、挣扎与奋斗，你一改初二生物往事的倔强，开始了大段的机械复习。你在凌晨5:30打腿，背政治历史，几乎没有放弃过。你在老师上课提及之前就着手开始把所有的语文古诗文基础过一遍。趁二次疫情去蹭班主任的数学网课，把数学所有的概念重新梳理。
此外，总结了生物炸掉的经验，你愈发认真细致地跟着老师学掉物理化学的每个新知识点，在老师讲课而你的后排已经埋头做新题时，你仍去复述例题的步骤——后排的掌控程度你不能类比，所以你要做出自己的选择。跟从最信任的老师，刷最多的题，打最坚实的基础。
去年前年一检的数学你做得得心应手。现在的局势风生水起——你准备充分，又无私而努力，基本抛掉了课外娱乐的时间，将所有时间奉献给学业。一检结果应能够如你意料之中的扎实，中考也会如你所愿。
你付出一切。结果会顺理成章。
你会坚定地用最好的状态，却考取最光明的未来。
八
一检数学炸掉的时候，你的奋斗历程突然一片空白。
预估的完满与巨大的落差成为第二刀，把你削出绝望的懵。
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失去结果的艰苦复习毫无意义。
你哭了，哭得和小中考那一天同样伤心。甚至更多。因为忽略而导致的悲剧不是最刀人的悲剧，因为你从头到尾也没有献出什么，只是徒留一腔憋屈。反而是如今，你复最多的习考初中最差的成绩更加可笑而可悲。前进的方向感荡然无存，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标捣下了最大的天坑，悲痛也丧失其含义。
不是这样吗？损失这么惨重。明明说着“干掉一检，做回自己”。这么充分的铺垫也会在临门一脚上去世么。
你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比小中考的更加渗人。所以你找了老爸。他倒是很轻松地抛开答题上的失误，扯了一坨貌似不痛不痒的小点：“也没有失常太多，你这个成绩是可以稳走中三的，一中拼个定向可能也能去。反正一三附都很好没啥区别…
你苦笑了一声：“加上体育生物这个一中定向是拼不到了。一中……呵呵呵，不要说一中了就我这种复习这个结果连接下来要干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不一中也不是很重要。我和你妈对你不抱任何期望，我觉得只要考上高中然后去干正能量的事情，不要祸害社会就好了。考哪去哪就结束啦！”
你爸装作想拍一下你的肩膀，被你嫌弃地一手彪开。那一副豁达到破罐子破摔的笑容在你的眼前不要脸地晃荡。往日的呢喃在心中扣起弦音。
你自以为走出了他人的阴影，重新寻找自己的学习方式。可是现在刷题和跟物理化学的学习方式，真的全都是完全适合你的么？
以前你学习的时候常沾染着不问输赢不争第一的笑意，不管他人对答案凡尔赛都一直信仰自己的快乐。现在你因为一次邋遢的成绩而否定了你多时的尽心。
小中考以前的你曾坚定着自己学习的初心，明确地憧憬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现在呢？
初心。她因为旷日持久的刷题而渐渐模糊了吗？还是因为众人的期望，她成了自己讨厌的不实模样？
是否……其实你在一开始，就回避并埋没了最本质的问题。
“对啊你说的非常对啊！！我今天终于清楚了，我一检考得这么差，就是因为自己太想去一中了，好像没有去一中，我的人生就黯淡无光了。我在考场上都想着我要去一中这道题我没有做出来怎么办明明我原来做的一检卷子都是会的，我根本没有去用心解！
我虽然要并行动着从她们的阴影当中走出来，但是忘了把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我在模仿他人后没有完全清除这对自己的影响，我被洗脑想着要考段一姐姐那样最好的成绩，然后次次顺利去清华北大，然后出人头地，从此我的人生前途一片光明。我被学校激励的话语洗脑成它说多少了一分你的人生就会截然不同，它会决定你一生的命运，再也无法改变。虽然我很努力的告诉自己学习是为了快乐，但我还是受到了的冲击。于是学习就成为了我出人头地的一种手段。
我今天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一直在追求的，并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是想要那种热爱潇洒的人生，而不是什么光宗耀祖泽被后世之类的东西。我也不是要死要活想去清华北大，其实我觉得去福大厦大也能行，因为每天可以回家吃老妈煮的粉红色的意大利面，每天和家人待在一起也是快乐的事情，从来不能和学历互比。我学东西最初只是因为我喜欢，我觉得知识和精神是可以让人快乐满足的，享受这种满足的感觉……而不是单纯为了考试的。
其实都一样的，只要自己想，考去一中去三中每天照样都是可以很快乐的。是我把自己想象的过于强大了，是我想象自己能考出太好的成绩了，在巨大落差面前我没有办法接受。我对自己和大家对我的期望都太高了。其实我成为一个平凡人就好。平凡的生活其实已经包含了我想要的几乎所有的快乐元素，一中清北是更好一点，其实没有什么，啥都没有。”
“哎呀，没想到你也会被学校那些东西还有期望影响啊～”
“对，是的，我承认。但是承认自己的缺陷和问题，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弱点就是我现在唯一拥有的能力。当初我因为逃避在小中考后犹豫了很久。我现在不会重蹈覆辙。即使一塌糊涂也要出了与当年不同，让它为我的人生带来经验而不是重复的——去世！”
没有必要读那么死的书。你完全可以像当年一样轻轻松松地玩。
像你曾在作业本上写下试卷就作业是债券，无债一身轻。
无效无趣的努力只会让你变成傻瓜。
不必着急着现在就去跟谁的分数线比，一是因为可能你的天赋在大后期才会展现，更重要的第二点是战胜自己才是真正的胜利。现在复习理化的启动方式才真正适合你的成长式学习。
有人能用强度对你形成绝对的压制，无论如何也无法企及。但至少你可以比过去更洒脱一点，不要溺死在谁的光影，也不要溺死在过去。
生活当然泥沙俱下，但这也不妨碍你享受她的漂亮。
毕竟那也只是生活快乐的原因之一，而不是必经之路。
九
第二把刀重挫了你的骄傲，也彻底斩去了你的杂念。一检之后你直接躺平，不再重复的刷题，反而去寻找自己错误的真正原因，刨根穿底。老师讲的努力和奉献有一定道理，但你已经用惨痛的教训证明那不是你的快乐途径。
所以你对物理老师讲：“成绩就是你不在意他的时候，他就来了，你抱他的时候，他就让你滚了。你不真心和学科融为一体，它也不会轻易把分数给你。”她投来诧异而不解的目光，你也只是笑了笑表示理解。
但是她曾过问的一直无意中提醒你自己：“沉浸式学习吗……感觉你好像没有怎么跟朋友团队一起学习。”
是。你曾为了在那如魏晋般倾颓的时代中独善其身而封闭了自己，沉迷在孤独的世外桃源，自我流放。你的“沉浸”仅仅醉指大适融然的痴迷学习状态，或许她是在提醒“不要只刷自己的题”，但这很好地警戒了你。初三人员流动，时代虽不及汉唐繁宁似锦，却如两宋的治世，飘摇中寻得一隅安定。部分同学正一起坚守着“微斯人吾谁与归”这样彼此支持的美好友谊。或许稍微real or open一点也不错？
你尝试着开放自己，发现如今没有必要过于孤独。你原来清冷地封闭了自己的所有欲望，殊不知自律本身就是反人性的。被迫的勤学苦练与呕心沥血也同理。往往是世人言语中欲望粗糙直白，甚至有些低俗肮脏的部分，构成了我们生活中大部分的热爱——不论是对外貌，对学习，对性，对精神，对成熟，对死。
这才是我们所热爱的事物，尽管她们从来没有光金榜题名那样光鲜亮丽，甚至被喂鸡汤灌到失去生活的痛与痒。
于是你也逐渐理解，原来清高自许认为他人骂脏话对答案抱怨题难的低级趣味很无聊，但其实这也只是别人放松的一个方式，就像哭是你的专属方式一样。正能量的，都没有优劣之分。
其实你自己也很想和他们一起骂，你想随意撕扯出自己真实的自己，有劣根性，有欲望，有弱点，当然也有一些热爱的力量。你只是放不下自己的包袱，害怕自己会滋生堕落而已。
后来你逐渐理解，周围旗鼓相当朋友们抱怨不是抒发负能量的原点，而是为不熟练的知识打上remarkable标记的无意识方式。群众期期艾艾的客套或八卦也并非矫揉造作，毕竟大家也都需要口嗨，为自己的生活提神沁脾。
于是你也不再遏制自己放学打游戏的手，不再打消周末去外面吃西班牙菜吃牛排探新店的念头。从心所欲快乐就好，大不了不去一中就是了。人生不可白活，乐子永远最重要。嗯。
体育考试的结束名义上宣告了你多年沦于身体缺陷中挣扎戏码的终结。这是你初中的第三刀。要承认的是，考试那天你的身体还是对运动抱有部分的恐惧，以至于没有择中实心球稳定的发挥。但你也没过分有后悔，因为后悔不具备任何意义。
历历在目的锤炼记忆百炼了你永不磨灭的骨气。你曾数百次在光天化日之下跑最差的成绩，受到最多的议论和嘲讽。委屈久了过于无聊，久而久之也就不耻最后。你不再极力辩解50m跑爆发力问题的先天原因，站在起跑线上便是最好的诠释。你找了人来帮忙注视着你的排球跳远，在无论何种的目光中镇定自若。
你不再频繁在意头发，你不再多去顾虑身材与外貌是否符合世俗的眼光，你丢弃了别人眼里所有在水一方的形象。你跳，你垫球连招，用实心球轰炸一切庸俗的束缚。到了最后，在体育老师问谁能站出来进行第一轮示范的时候，优秀的姑娘们矜持地拒绝起身。
那个最不擅长体育、最委屈伤心的人，挺身而出了最勇敢的决意。
心中空空落落，不知是结束的失望还是死而复还的释然。能在精神上尽量消化对体育的惧怕感，已是你在自身残局惨剧之下对其承让的，最汹涌最自发的暧昧抵抗。
当然，这些向自由，向纯粹，向回归的蜕变，多多少少在临门一脚离不开川。你不信爱情，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位值得赖着好久好久的友人。你曾忧惧真实的自己会为他带来困扰与疏离，但在萍水相逢后的学习与牵绊，你发现他并不因为你的外貌形象而改变对你的温柔以待。所以你不想再演，就死皮赖脸心安理得地躺着他各种的照顾。
心照不宣。
反正关他们屁事，爷就是喜欢锻炼的快感，喜欢各种乱玩的感觉，懒得在意不值得的人。活得也好好的，也不需要谁再来照顾。
没必要，争第一没有必要，死抠着去哪里也没有必要，又不是学习机器，何况你也不具有这能力。至于其他人，你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他们。
你是消恒啊。
在学校的最后一次期中考，你莫名其妙地成了段一。这种感觉奇妙可笑，你原来多么希望命运赏赐你一次第一，因为她们俩都考过且貌似都不止一次。现在你对第一完全无所谓无期待，反而让你成为了。呵呵，倒是令人回味无穷呢。
那就算了吧。不管了，该咋咋地。
其实也没有必要战胜自己，和自己的欲望和解就好了。
抛弃杂念，做回自己。
当然，又成长了几许的你也考虑到防范之前太过偏激的问题，在二检前的最后还是进行了适当的知识练习和自我梳理，合理安排一下这些精神上小情人的工作。
十
考试之前打着游戏，云迷雾里。估分之后谈笑肆意，风生水起。
一检之前料想中成功的快乐并未如约而至。卷子的适配度次次有异，成绩只是一个善意的参考标准，反而是雄健风骨烙印着稳健生命力的学习方式受到自己的赏识。这次考试你松弛着有史以来最轻盈的随性与懈意，但并无懈怠——周旋其中自得其悦，几乎没有顾虑令人殚精竭虑的结果。因为你的灵思宏远而清晰：发现自己更多的问题，吃满更进步的空间，才是真正的目的。
一中发动了所有人都羡慕的技能，捞人。你主动与校长老师讨论自招情报，得知段一姐姐得偿所愿地提前走入你曾经心目中光芒万丈的象牙塔。你缺失一些表情地咕哝了句：“本来不该属于我的，最终也不会是我。”老师或许没有完全会意，语重心长娓娓道来道，不是这么讲。清醒的你压住了嘴角那一弯微小的弧度。
这句话首次出现于三副预备生投身竞赛战役的那几日，那时你自愧望尘莫及，只得聊以“彩票的特等奖都在最后抽”自我抚慰。但现在你对当时的无奈毫无知觉，因为你们从一开始就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注定天各一方，即使距离牵连向往，也没有垂头丧气兴叹自己不擅长对方优势的必要。本来属于我的，最终当然不会是我。
属于我的也终将属于我。
你在与她的微信里祝福你们彼此快乐，也打出一弹坚定：“我会坚持走自己的道路。”
十一
自招诱人而舒适的橄榄枝与外界所施加的重压形成了强烈的割裂感，你坚定地报上保底舒适圈的面试。一方面防阳，另一方面誓死在中考固守自己最后的倔强——考哪去哪，幻想自招分散兵力是头等禁忌。
后面的日子过得很快，并不是因为中考紧张。你很早就意识到，那就是你初中青春的最后了。你一如既往用最喜欢的烂醉般的方式学习，踹死日复一日的重开，酣漓再接再厉的突破。每天来学校也没什么事，就是认真听听课，吃老妈精心准备的便当，找乐子，顺便勾引勾引川。
你最不喜欢矜持隐晦。
他一开始或许就了解你的脾性，知道这只是一种你放松的方式。你们很早就明确约定当好朋友，所以你调戏的分量往往轻且松。对方应该也不会介意，毕竟有那句“你就继续这样想吧”为你为数不多的纠结填充满当的温柔，但你不断言，因为不去过问，也不问过去。
你很喜欢这样的友谊。平实轻松，安稳自由。只在当下，不可多得。所以你适一天少一天，顾不得抱怨。
初二时你曾去文具店买笔，因性格开朗灵动得到老板娘的青睐。“没什么，只是我意识到大人天天叫我们干这干那各种各样，其实是觊觎艳羡我们宝贵的青春。我很珍重，就不会让他们掌控我的时间。”
或许你是为数不多在没有渡完这一整条时光，便率先意识到I need to treasure it的舟中人。虽然买笔的当时你仅仅认为珍惜就是抓紧时间多刷题而已。
泥泞于坎坷，思铭于深刻。
其实一样的。你的现在也只是未来的某个当年。所以不用畏惧什么想法与回答。自己给出的答案便是信仰。
所以在多日后的三模结束时，你目及要好的姑娘在朋友圈抱怨英语题难，将自己的答案诉诸私聊。甭管猜测中她朋友圈收到的回复是否风向一致。你不要随声附和的抱怨，你受够慷慨激昂的鸡汤，你拒绝泯灭意志而佯装的感同身受。
那天的语音镌刻了什么谁也记不清细具，或许夹杂着种种——关于英语的学法交流，关于年轻的价值，关于一些了无遗憾的死，关于初心。
“人们总在告诉我们你要干些什么，你要读书你要考试你要出人头地，却没有人告诉你说你要快乐。
所以…阿若，我是不是要你快乐的第一者？”
那天你们甩翻了成年人酒后不切实际的鸡汤碗，那天你们了无顾忌。你们拒绝去成为励志结局的牺牲品，你们只想为自己活出的故事。
青春自青。
绝对，不要让谁控制了我们的意志和价值。到他们嘴里低级欲望也好，抑郁不吉利也可，毫无意义也罢。抛弃杂念，才能做回自己。
你的思绪回环往复。游移到那个和猫长久对视的百无聊赖午后。纠缠到深夜电话波线里恨晚读诗的哭腔自掩。盈离着东街口老房子斑驳墙上，黄昏之风催情里缱绻又欲下一页的墨兰线装本。定格着无数次你与原山相看两不厌的时刻，晚钟声绵长后的蘑菇汤杂糅着诗，兑成了酒。
醒梦，怎么会醉呢。
你醉生梦死追逐的从来都只是陷入题海中酣畅淋漓的勃动，是点到为止悄然会意的欣然自满，是千回百转柳暗花明后自我愈发成熟的韵味。若你真是灵思巧语苦心孤诣，也是去铺垫三年曼丽的光景，让自私迷懵羞涩矛盾坚韧蛊惑的情绪缘着酒杯冥顽不化，为仅此一人的生命镌刻篆章。
海天翩跹三年的游离，血与风霜俱澄澈，运与念想皆寒长，思与人生都孤凉。
怎能因一张成绩单被弃掷逦迤？
结局顺理成章。结局蜿蜒彷徨……
随他去吧。
十二
中考准时精要，躺平恰如其分。
你很早就预判到它可能还会给你第四刀。所以不慌。
语文平和豁达，你真心喜欢那种能死心塌地与她混为一体的亲和张力。你思路通达，胸襟开阔，运笔从容。不确定的选择题并没有影响你作文稳健的发挥。回头检察时你再细细品读，脑内翻阅二卷英语改错的老经验，坚定了顺应直觉的选项，怀着将错就错的开朗和死不悔改的定力。就三分，可以补的。不会，OK。
但这还是对你造成一定影响。出考场，你凭逻辑思考，认为自己答案应错。中午你恍惚了一会儿才睡着。
数学独属于下午的严阵以待。倒三新题出鞘，倒一倒二迷花倚石。有点困难，但如你所料。You have seen it for so many times，在各种不知今夕何夕的小考试，在破败的一检。
题不由己。你不介意再落魄一次。但这次，你要留住一检那道简单的4分。
数学交卷后出来，瞬时极端的压力崩塌为难收的覆水。你几乎预料了接下来的结果，却不想挽留悲剧。既没有必要，也没有意义。
你将刚刚逝去的吉光片羽撕扯，撕扯，扯下眼泪冲刷不走的真实。你开始整合条理，分析这次数学出事的原因，立即转化为高中学习的进步空间与建议。眼泪与鼻息是滚烫的，但你的头脑出奇冷静——虽然错题极富戏剧性，但要承认数学确实崩了，单科没有补救余地。
你花了两个小时为逝去的语文和数学默哀鸣泣。老爸老妈的担忧他们不说，你知道。最后只有老爸提醒：“既然数学都难，那其他科，尤其是物理和化学才会成为拉分点。”
你苦笑一弯复杂滋味。你不是那么容易控制情绪的人，初三每次大考后必然的流泪成为你日常的放松方式。今天的状况一撞，你便意识到要将这种仪式主动提前。当然你也没那么果断勇敢，只是由此及彼回想到了二检时相似的可怜桥段。数学倒一的答案在交卷后三分钟内的洗手间水龙头里醍醐灌顶，你大为遗憾，在走路回家无事可做的途中就分析了原委。结论是：斯题已逝，以后还补——因为一想，沿用至今。
其实掉眼泪时你极伤心，也极清醒。后来哭困了咪了一会儿，睡着未遂，便起身丢掉了所有语文数学的复习材料。
老爸还以为你还深受影响。其实那时你已基本释然。
你在艰难，隐忍而决绝地抛弃过去。
后来物理化学考试了却缘愿，老爸又问你怎么样。你不想回答，因为微澜之浪在大起大落前不值得多费笔墨言破。
一切稀松平常，不痛不痒。简洁凝练。
全科结束，除了成绩，都很好。除了结果未知，都很快乐。你朝安检门深深一鞠躬。同过去告别。
简洁凝练。
听到语文选择题和数学倒二其实都蒙对的那一刻，你不知道该欣喜还是感喟。三中钱学森班的橄榄枝被甩，由于你对“明明可以”的讨厌。
弥填当年纵其而去的思索。
“结局顺理成章。结局蜿蜒彷徨。但你的一路，仅能承其点缀——
从来不能被它笃定。”
尾声·故事永不结束
尘埃落定，你等到一个结局。
发挥可以的快乐短暂欢愉。“你所见的都已成过去”，你在每一次学校或生活的考试都这样提醒自己。
后来有很多人向你报恭喜。你收下祝贺却不迎合，因为瘫沦在世俗期望与捧中是件匮乏乐子的事情，失去对生活本质的体味和不活没有区别。成为被故乡的象牙塔供奉的神明与你的意愿相斥，平凡而温馨的自我放逐更加契合你的欲想。
空闲的日子里，你曾试着分析在学习策略上备战中考的可取之处。二检后的从欲流派和学习方式不必说。只是你一直不清楚，在默写正确率优秀的字晕中，在文言文背诵字词填空轻松的横格下，在后来政治选择题的见题则见血的刀光里，一检之前如苦海汪洋般的机械复习是否为未来埋藏下隐晦的胜利概率。
但不论如何，这场埋藏终被称为是一场破败的埋葬。
生物，她为你的骄傲付出了年轻的代价。一检，他是第一位躺枪者。他们，两场到尾受到重视与运用，却不被证明正确合适的牺牲。
或许你不熟悉的电视剧中也有许多无辜牺以牲利他的桥段。暂不评断这类感动是否煽情，只是无端聊想。
他的牺牲如已将定，你接下了，尚是一捧污红腥土——或许还能温存一腔难平的心头血。
若是不接，两地红色玻璃渣子。
你也不时思考为什么初中比小学快乐那么多，尤其是初三。或许是因为全新的班，或许是因为家里老妈做的娃娃菜排骨和意大利面招牌。你常常想把主要原因归于川，他的出现太恰巧，无声纵容着你的任性，于沉默中无意用温柔安置了一个备有芝士蛋糕和能量的家，你的野性与莽撞便蹭到一方小小的依赖口。他的发声偶尔被你充当为突破口，以此来豁然开朗一些成长迷途的第三方向。
总之是因为后来的快乐比起点好太多。你曾问榜样，也就是现在的班长，初三怎么样。他说还行，平平无奇。你猖狂地感慨一笑：“那是你的起点太高，中途相比于我过于顺利罢了。一进来就有最好的同桌，最多的关注，当然你也背了最多的锅。
所以你无法完全理解我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何种。”
这些遇见过于幸运。所以根本原因在水一方。就来看看这三年游离为你带来什么。
体育砍掉长跑有利于你。但真正正视残缺，战胜恐惧的是你自己。
一检到二检，复习的成熟逐渐使你得心应手。但坦然承认错误与落魄，努力放下骄傲，在无数挣扎中让种种过往皆为你所用的是你自己。
当年迷惘的作文，相对不占优的理化，中考考卷与你拥有良好的适配度。但在千帆竞渡八仙过海沉舟侧畔望眼欲穿时，坚定走最中意道路，相信最喜欢的学习方式的是你自己。
不确定的语文，貌似崩塌的数学，破镜重圆的命运指向你。但在第一日支离破碎的信息中主主动发泄，在后两日中真正活在当下战至最后的是你自己。
航的引领，明的暗励，若的同瑟共鸣，川的醒悟低语。告诉你未必要去追，放任你这样那样想，信你去哪里比你自己相信。抛玉为你，无声接下你的苦痛或勾引，填充你欲望与精神的空洞。
但求索生命价值，于一语“未必”中升华又放下的是你自己。
从众人善意的提醒中，则其善者由此及彼，不断归零又不断前进的是你自己。
在山川相缪掐死麻木的是你自己，在潮平两岸把酒迎风的是你自己。
在乌合之地清孤自守的是你自己，在雪释之春从容开放的是你自己。
怕死怕疼的是自己。承认欲望的是自己。
浪漫不死不灭，热爱至死不渝。
都是我自己。
我在坎坷与坎坷间辗转，在困厄与困厄中挣扎。我无数次回望过去，无数次试图辨清前方。
我无数次反问初心，叩问生命，去做回童年时的，初一的，小中考前的，二检的自己。
最后，我成为了自己。
学习本身便是意义。
此后一如既往。大方携上自我的缺与劣。往兜里揣一把源源不尽的勇。流浪。
不停下。
高中也必然有刺痛与创伤。你的希冀也会收获成长。刀会有，运气可能不会过好。不要慌。
“总结得这么起劲真挚。但确实是历尽天华成此景。
我作为你的另一人格，就欣慰而衷心地祝愿你旅途愉快，一路”
“遗漠先生，我可以拒绝这与我而言不切实际的一路顺风么？
如你所见，我一直同孤迷与苦藕断丝连。”
“你的拒绝让我很高兴。至少说明你仍坚守着一定的思想准备。即使今日稍度得安逸，也不要将过往弃掷逦迤。
那就祝我们亲爱的消恒一路随性旖旎，不断成为自己。”
当下在你，行之逦迤。
消恒
遗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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