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夷所思的剧场
中国戏剧史的研究者多是文人,他们的着力点往往是剧本,其实决定一个剧种存废兴衰的关键主要是他的音乐,特别是唱腔曲调,这在当代仍然如此。现今各地的戏曲改革为什么几乎没有成果?原因是很多从业者把主要精力放在剧本、题材、导演、舞台美术上,而独独没有在唱腔曲调的改革上有大作为。
伟大的元杂剧所裹卷的北曲北音为什么日趋衰落?除了水土不服外,主要原因是整体上看,开始被厌倦。越是伟大越容易被厌倦。原因是传播极强,倾听极多,也就最容易碰撞到观众审美心理的边界。所谓边界,就是因厌倦而抛弃。正是在北曲北音的被厌倦中,南取南音,渐渐获得了新的生命机遇。
南曲南音中原有一些地方性声腔,如葛阳腔,余姚腔,海盐腔,昆山腔等等,相比之下,昆山腔流传地区最小,但最为好听。
真正的大变革必须等待一位即在唱腔曲调上有深厚修养又有变革之志的大音乐家来领军,这个大音乐家就是魏良辅。
他在60岁左右已经是曲界领袖,并以这个身份成了昆腔改革的发润者。
在改造南昆的过程中,他虚心地向北去北音学习。他把自己关在房子里很久,一次次面向北方,雕琢研习。正在这时,一个年轻人出现了。这个年轻人叫张野塘,寿州人,因为犯事儿被发配到江苏太仓。他一定是一个快乐的人,即便是搭配远行,也带着唱曲时伴奏的悬索。娴熟弦所
那天魏良辅听到了张野塘唱曲,他到底是内行,一听就停住了脚步。魏良辅拉着张野塘让他整整唱了三天,听完赞不绝口,两人就成了忘年之交。
当时魏良甫已经年过半百,家里有一个出色的女儿,也善于唱曲儿,嫁给了这位身上还有罪名的张野塘。于是这一家唱曲的三人变成了昆曲改革的最佳组合。
此时只需要一位能写剧本的戏剧家,这个人就是创作了《浣纱记》的梁辰鱼。
梁辰鱼在当时是一位声名显赫的达人,他的主要身份是戏曲音乐家,深得魏良辅真传,善于唱曲,又乐于授徒,远近唱曲者如果未曾拜会过他就会觉得很没面子。
《浣纱记》这样的昆曲演出收纳了元杂剧没有完全征服的一大片南方山河,南方山河中原来看不起南曲南音之属的大批文士学士,也发现了一种让他们身心被贴的雅字,便一一侧耳静听,并撩起袍子疾步走进。
于是几千年来一直不倡导纵情歌舞的汉族君子一下子获得了释放,很多君子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有不错的歌舞天赋。
因此昆腔火了,昆曲儿火了,而且大火特火,几乎聊烧了半个中国的审美,很久很久,居然有200多年,这200多年突破了中国文人的审美,因此改写了中国文人的集体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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