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痕

美宝，你好呀！这次是妈妈用最短的时间写的一封信。周五和你聊完天，妈妈一下子释怀了。周六着手准备，今天是北京时间的周日，妈妈应该是能准时完成了。妈妈很感激上帝送妈妈一朵美丽、聪明、善良的解语花，你是妈妈亦师亦友的美宝，妈妈很幸运！这周咱们从可怜说起到可敬结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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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段时间妈妈心血来潮，花了十元钱买了一些手工纸准备做一枝桃花。也许只是对自己不会养花的一种安慰，又或者是被手机里满屏的桃花吸引，无论如何妈妈心心念念的一心要尝试的手工桃花做出来的效果还是非常满意。可巧地是折完最后一朵桃花刚好是五月二十日上周日的下午，既然“无心插柳柳成荫、无巧不成书”，生活给了妈妈如此好的暗示，为何不趁着这机缘巧合的一天完成心中桃花的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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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日是从姥姥家给你小舅舅娶媳妇回来的傍晚，天色有些暗了下来，爸爸都和他的朋友要去吃晚饭了。爸爸几次打电话想让妈妈一起去，怎奈心中那一枝桃花“狐媚子似的勾引着妈妈”，就在咱们小区公园旁边的乱草丛中，还散发着微微臭味的垃圾旁边，妈妈神经病似地寻找着适合粘桃花的枯树枝。哼哼……，爸爸要是看见妈妈在垃圾堆旁边的情形，一定是“恨铁不成钢”地想一脚“踢死”妈妈。从阳城回来家门都没来得进，提着还有去超市买的菜、水果和去快递那儿取的衣服，妈妈随意、任性地放在公园旁边的石凳上，也不怕谁拿走了，穿着吃喜宴的从阳城来回来去两趟，只为穿的好看讨姥姥老姨欢心的衣服、裤子和鞋子在垃圾堆旁边找枯树枝。你说是不是任何一个家人、朋友看见了都会一脚把妈妈“踢死”，冒着“生命危险”找回的树枝还是挺让妈妈满意的。回到家连拖鞋都来不及换，拿着洗鞋的刷子，打上肥皂妈妈认认真真地给树枝“洗了个澡”，拿到鼻子前闻闻好像还有点垃圾里的味道，妈妈又勉为其难地为树枝喷了香水，干脆一次性“神经到底”！收拾停当洗漱完毕，已经是晚上九点半多了，爸爸都吃完晚饭回来了，几两酒下肚的爸爸微醺地“贵妃醉酒”地斜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心想着找合适的枯树枝妈妈没料到家里没有胶水，小区门口的超市、小铺都关门了。不死心的妈妈“绞尽脑汁”想到了自己“儿时”做胶水的方法。妈妈以为儿时刻在心里的痕迹经过三四十年时间地冲洗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可是举手投足间骤然发现那些记忆仍就渗透在自己的骨髓里。自然而然地用盛饭的勺子从白面袋里取了白面，倒入适量水搅和均匀，小火加热用一根筷子用心不停地搅拌白面水做浆糊。身体的记忆是永生的，在你需要的时候不假思索行云流水。做好浆糊，已经晚上快十一点了，爸爸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点一点粘着每朵花瓣，妈妈执拗得坚持要把两天的“恼羞不能成怒、气急不能败坏”随着每朵桃花落入树枝发泄出来，为亲手折的每朵桃花找个家，也为自己如浮萍一样飘荡的心找个家，妈妈只想为自己在心里种下“一树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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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次试学手鼓妈妈就很喜欢叶老师，喜欢她说话做事的大方、洒脱、自信。喜欢一种东西往往都是从喜欢一个人开始的，特别是这个人身上独有而自己独独缺乏的心灵深处的东西，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东西，对子这种生于无形自己穷尽一生努力都无法达到的韵味、气质妈妈是没有任何免疫力的，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只为靠近她、欣赏她、学习她，虽然内心明白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达到。毫无悬念妈妈因为欣赏叶老师的大方、洒脱报了非洲手鼓班，虽然第一次上课后妈妈偶尔在闲暇时间拍拍大腿练习节奏，第二次上课叶老师还是肯定了妈妈，妈妈开心极了。后来第二次上完课后的每天上午妈妈都会给自己一些时间练习一下手鼓节奏，不为别的只为一个肯定的眼神和一句鼓励的话语。上周六第三次上课妈妈信心百倍地早早过去，可是去得太早没开门，妈妈还以为不上课了呢？妈妈给叶老师发了微信，不多会儿叶老师就来了。像极了一个刚上小学一年级的孩子早早地来到教室只为自己一周的“拍腿练习”能够再次得到洒脱、帅气、大方的美女老师的认可。可是事以愿为练习了一个礼拜错误手法的妈妈无论老师怎么亲手矫正就是改不过来，妈妈囧极了，红着脸，双手不停地摸着脸颊，似乎感觉到无数双眼睛看着妈妈，自己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那节课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难熬，叶老师一宣布下课，妈妈抽身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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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说接妈妈回姥姥家因为公司有事还没有过来，站在教学楼下，淅淅沥沥的雨就着缓缓的风扑面而来，妈妈脆弱的心跟着湿润了！慌乱中给叶老师发租鼓的十元钱发到手鼓群里，让大家当红包抢走了，抢走红包钱的人拿了红包还莫名其妙！后来爸爸过来接上妈妈，想着还没去银行取给南留你的小舅舅红包的钱，妈妈忙让爸爸找一家银行取钱，爸爸玩笑说来不及了回到北留再说。正想找个生气的机会爸爸就“送上门了”，妈妈扭过身去思量着怎么泄火，爸爸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元钱：刚好有五百给你零花吧！爸爸掏钱的样子那么洒脱，说话的样子那么帅气，开车的样子那么迷人，也就红红的“五毛钱”彻底征服、俘虏了妈妈的心。妈妈似乎忘记了刚才的狼狈，尽管脸颊依旧红，尽管还不时地用双手频频摸着滚烫的脸，尽管心还在扑腾扑腾乱跳心绪难平。回到姥姥家中午十二点一刻了，就如上次妈妈给你写信提到的看见妈妈穿了牛仔裤、你的牛仔衣和旅游鞋，姥姥、姥爷和老姨都不是满意。在姥姥家吃了中饭爸爸决定拉妈妈回晋城换了衣服，第二天坐芳姨或者舅姥爷的车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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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门坐车，北留大姨姥姥心疼地数落妈妈：看你瘦得难看的！妈妈五岁就和北留大姨姥姥她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后大姨姥姥结婚离开妈妈的姥姥家，一直住在姥姥家的妈妈仍然会断断续续地看看大姨姥姥，有时间或者需要的时候也会住大姨姥姥家。自从五岁那年的一个夜晚那根大手的食指趁着妈妈熟睡从妈妈紧握的小手抽开的那一刻，妈妈就深刻了那一年之前、之后所有美好的、伤痛的记忆。如滚烫烧红的烙铁硬生生地烙在妈妈心里，无论心头的伤疤掉落多久，那些记忆仍然凹凸不平地长在心里，如癌症的肿瘤一样坚硬，一样长生不老。后来妈妈变得叛逆，把武装自己到牙齿，聪明、狡猾、居心叵测地对待身边亲人，愚笨、愚蠢、手忙脚乱地应付学校老师同学，那时的妈妈不知道自己是聪明的还是蠢笨的，不知道自己阴暗的还是善良的，不知道自己是无情的还是多情的。一瓣飞落的花瓣，一片飘落的秋叶会引得妈妈伤感到掉泪。可是舅姥爷每次生气地假装抱妈妈往厕所扔，妈妈总能“大义凛然，不惧生死”！不只是因为舅姥爷吓唬妈妈，那时的妈妈真的不怕死，即使后来真的“与狼共舞”也无所畏惧。大姨姥姥的叮咛让妈妈回到了自己的儿时，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妈妈的语文老师生平第一次夸奖妈妈的作文写得好，让妈妈认真在作文本抄写一遍，第二天好让全班同学们传看。爬在儿时用水泥抹平的乒乓球台上，借着夕阳西下的余光，妈妈一遍一遍地抄写，不是字写得不好，就是标点符号写得不好，妈妈一遍又一遍地抄写，老师一次又一次不满意地撕下妈妈写下的作文，厚厚的作文本撕到最后仅剩下前后两张封皮。那天妈妈原本就所剩无几的一点骄傲、快乐、少得可怜的自信随着一页页纸、随着一点点余晖地逝去消失殆尽，儿时的妈妈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不知不觉中妈妈用叛逆伪装起自己，任何人的话语妈妈都会用语言和行动反驳，直到最后把这种叛逆变成习惯，把自己变成一只锋芒外露的刺猬。外表的壳有多坚硬内心就会有多柔弱，但是最少这样不会伤自己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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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下午从阳城回来爸爸本想去班上办点事，看见妈妈不开心加上自己有点渴，爸爸最终还是决定拉妈妈到茶馆，喝点茶解解渴，顺便散散心。茶馆人不多，喝着茶在莫名的伤感中不知不觉就聊起儿时的事情。赖皮不想上学，早晨没有零食是绝对不去学校的。零食的好坏多少决定上学时间的长短和质量。丢了姥姥的笤帚借邻居奶奶的还姥姥，然后趁姥姥出门再还邻居奶奶。晚上很晚了藏起来，让姥姥全村的找。把姥爷关在家里，不给钱就不上学。爸爸着实没想到地笑，泡茶的小姑娘着实没想到地笑，妈妈也在笑，或许在笑声中可以释怀一天中的尴尬，或许在自己无情地撕开愈合很久的伤疤后，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才能寻找到无言的快感。如同妈妈第一次散打，每一个连击三十次的直拳、每一次连击三十次的勾拳、每一次连击三十次的侧拳、每一次汗水从身体每一个细胞的迸发都让妈妈酣畅无比。尽管散打结束的第二天妈妈没有了美丽的蝴蝶背，整个背肿得平得像一块面板。没有了柔软的腰肢，只剩下僵硬的身体和浑身紫黑紫黑的淤青，可是妈妈很享受。既然伤疤已经撕开，索性撕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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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仍有叛逆，虽然不愿任何人说自己，虽然无论好的坏的，无论真心还是虚情的话，妈妈内心都不想、不愿听，油盐不进。可是在不知不觉地适应中，妈妈少了很多锋芒，强忍着、刻意地、假装地、虚心地听着别人对自己的“所谓教导”，无论任何事、任何人，妈妈未知未觉中拔掉了身上的刺，变成一只没有刺的刺猬，一个不伦不类的怪物。但是更多的时间妈妈更愿意把自己藏在没人在意的角落里，只为偷偷地在任何人都不会想到的、看不到的角落里苟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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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日从阳城回来做好桃花已经很晚，妈妈一点睡意也没有，这么说不是“桃花仙子”给了妈妈无穷能量，就是“桃花里的小妖精”勾走了妈妈的魂魄，因为即使躺在床上也毫无睡意。好在爸爸在主卧睡，妈妈在书房睡。开着书房的门躺在床上就能看到那一枝桃花，那样娇艳！妈妈还不死心地起床走到餐厅再看看那一枝桃花，总是有两朵掉下，不死心的妈妈去厨房拿了浆糊重粘，可是不久还是那两朵“纷纷”掉下，来来回回起起睡睡折腾一晚，只为在五二0的夜晚给自己在心中种下一树完美桃花，可是怎么就那么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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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周六第三次学完手鼓到这周六再次学手鼓整整七天，妈妈紧张得不敢尝试、也不愿尝试再去练习手鼓，每每想到手鼓就掌心冒汗，双手双腿发软，或许自己与手鼓的缘分就到此结束了吧？即使是例行的每周日给美宝写的信妈妈也拖到了周三，妈妈鼓励自己写下了《绿肥红瘦又如何？》的信，绿肥红瘦？如果把绿色当做妈妈的努力，把红色当做别人对妈妈的赞美，绿有多肥？红又有多瘦？各中花式努力只为得到别人一句无心的赞美，可是就是这种无心的赞美又有多少呢？从未有任何施工经验的妈妈去考一建市政，只是因为它是所有资格考试里最难的。每次四门功课过三门，实务过不去妈妈就开车看热力管道的修建，道路的修建差一点连人和车一起栽倒热力管道的沟里。求而不得一本证书、无数次一次次考试、研究生学历、原国家注册质量师、国家注册安全工程师、经济师、无力地一次次减肥、无头脑地是不是要增肥……，只为向别人证明自己，只为一句无心之失的赞美，任由自己的心四处漂荡、疲累，完全不知自己到底是怎样的自己。细想即使再努力考个博士，即使再考几个证书，即使再学……，内心深处妈妈永远还是自卑的、懦弱的。即使偶尔伪装，时常叛逆，但是依然是把自己装在套子里，把自己武装成的刺猬，也只是一只常常无厘头地任由别人、任由自己拔了身上刺的怪物。那种虚伪的、脆弱的、一秒钟的自信背后隐藏多少自卑只有妈妈心里知道。一方面拼命完美自己，一方面用挑剔的眼神审视身边不完美的人，一方面拼命寻找叫做可用心交的朋友，一方面用不够完美为借口不断缩小着自己的朋友圈，浑然不知地与孤独做了知心朋友。在孤独中提升自己，也在孤独中一次又一次地撕扯自己，把刚刚痊愈的伤疤一次又一次地揭开，只为能真正看清自己。没来得及肯定自己就又一次否定自己，否定得自己手足无措，否定得自己面目全非，我……究竟是个怎样的我？蓦然发现这种否定即使貌美如花的女子也会因为发间的一颗毫无比存在感的痣而不断否定自己，一次一次否定直到满盘皆输，直到最后否定到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世界的一草一木。没有了刺，没有了伪装自己的武器，就只能任由别人的一句话撕扯开那些烙在生命中的伤疤。一句句无心之失的话，一次次撕开愈合不久的伤疤，一次次撕心裂肺的疼，那是种让人虚脱的疼痛。曾经假装武装起来的强大、武装起来的叛逆，武装起来的蛮横背后有多虚弱只有自己知道，又让可怜的自己要舔舐多久也只有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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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五和美宝聊天，美宝说起了这学期上的世界音乐欣赏课。整个教室就美宝一个中国人，对音乐没有太多研究的美宝独自一人尝试用别国的角度欣赏别国的音乐，写出自己的论文，其中的难度只有美宝能够体会。美宝说了刚开始上课的孤独、胆怯，说起了自己承认自己在世界音乐方面的弱势，说起了如何不断调整自己，说起了自己最后勇敢地站在舞台上和老师同学一起尝试演奏。后来知道妈妈因为一次小小的挫折而怯懦，妈妈的美宝希望过几天回国和妈妈一起面对。上帝应该是刻意送了妈妈一朵解语花吧！这周六妈妈轻装上阵地上了第四节手鼓课，没有想像中那么糟，也没有妈妈刻意追求得那么好，这应该就是生活平常的样子。妈妈知道妈妈平心静气地迈过了一个坎，在妈妈心中已经堆里成高墙的一道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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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那朵官名叫做“老树着花无丑枝”，小名叫做“永生花”的一枝桃花又纷纷扬扬落下两朵进入花瓶，且就如此吧！生命中无法避及的缺憾非要如此，我又奈它何？且就将那枝叫做“老树着花无丑枝”放在电视机旁，放入自己眼中，放进自己心中，时刻提醒自己、警示自己：无论是垃圾堆里的一个老树枝、还是自己用心折的朵朵桃花、无论是那些傲立在枝头的，还是散落在花瓶中的，它们都是生命中的样子？一个人的知识、财富、美貌、技能、金钱、文凭、证书它们都只是我们衣食无忧的工具，只会带来一时的开心，于幸福无关。于妈妈对你的期盼而言，健康的人格，正确地看待自己、看待他人、对待他人才是幸福的源泉。于妈妈而言烙着各种痕迹的自己虽然还会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怀疑自己，否定自己，但是妈妈还是会不断继续努力！而于妈妈的小美人而言妈妈相信你有衣食无忧的能力，更有幸福生活的各种力量，敬我们两个可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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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饮东坡复醉醒，归来已是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仗听江声。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穀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我们没有东坡先生那么豁达、洒脱，但是一生很短，我们来不及辜负；一生又很长，生活中的坎坷、困难有时又让我们“度秒如年”，我们应该给自己怎么样的人生？美宝，仔细看看第一副照片的桃花和最后一副照片的桃花哪个美？还是一样美呢？文静地、斯文地、挑剔地、寻觅可用心交的朋友的妈妈分享此文，只求能够与妈妈最心爱的解语花共勉！妈妈含苞待放的解语花，早安！还有妈妈的朵朵桃花，晚安！永远爱你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