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读鲁迅的《阿Q正传》一阵唏嘘,怎么会有人这般活着,没有尊严,没有地位,甚至连最起码的生活保障都没有,每天还要给自己喂养各种精神食粮,等到成年才发现自己成了阿Q。
正是印了那句:初闻不知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初读不知文中意,再读已是文中人。

终其一生,我们可能都只是某某某
阿Q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姓什么,只是有一日他听闻赵太爷的儿子进了秀才,喝了两碗黄酒的阿Q,便手舞足蹈的说,这于他也很光采,因为他和赵太爷原来是本家,细细的排起来他还比秀才长三辈呢。
谁知第二天就被赵太爷叫到家里去,给了一个巴掌并大声呵斥到:
“你怎么会姓赵!——你那里配姓赵!”
从那以后,他便不敢再提自己跟赵家有什么关系,哪怕仅仅是姓氏。
就连阿Q这个名字也是洋不洋,土不土的,只是在他活着的时候,人都叫他阿Quei。
阿Quei,究竟是读作阿桂还是阿贵呢,也没有任何根据,因为他没有号,也没散过生日征文的帖子,更没有什么佐证。更别说是取余音Quei生僻字了。

我们每个人生来都以为自己会是那个像拿破仑一样的哭声来到这个世界,必有一番作为,事实证明这一生我们可能就是这个世界的一粒沙,仅仅是某某某,没有传记,没有鲜为人知的著作或者成就,默默地来,静悄悄的离开。
存在或是没有存在过,只有我们自己知道。
既不是城里人,也不是农村人
阿Q因为进了几次城,就变得很自负,但是又看不起城里人。
比如用三尺长三寸宽的木板做成的凳子,未庄人叫“长凳”,他也叫“长凳”,城里人却叫“条凳”,他想:这是错的,可笑!
油煎大头鱼,未庄都加上半寸长的葱叶,城里却加上切细的葱丝,他想:这也是错的,可笑!
可事实是,他可能并未真的见过城里人的煎鱼。

有多少人离开自己的家乡,不管是来自偏远的乡村,还是并不发达的县级城市。逐渐学会了大都市人的生活方式,客气中带着几分疏离,热闹中包裹着一直往外拥挤的孤独和冷漠。
回到家乡成了不适应本地生活的大都市人,回到城市又始终怀念家乡的淳朴。
慢慢的活成了一个既不是城里人,也不是农村人的半面人。
这成了每个在大都市奔波人内心的隐伤,在独自面对内心世界的时候就会问:究竟自己是下里巴人,还是阳春白雪。
村上春树说:
世界上存在着,不能流泪的悲伤,这种悲伤无法向人解释,它永远一成不变,如无风夜晚的雪花,静静地沉积在心里。
用精神食粮治愈日复一日的挫败感
有几个闲人打阿Q,阿Q便在心里使用精神胜利法:
“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
于是便心满意足的走了,在遇见有人挑衅阿Q便两只手都捏住了自己的辫根,歪着头,说道:
“打虫豸,好不好?我是虫豸——还不放么?”
在阿Q心里形式上失败了不算什么,主要是精神上要胜利。自轻自贱又算得了什么,主要是要拿到那个“第一”,第一个自轻自贱的人,因为状元也是第一。
如今的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一次次的晋升失败也好,还是考研失利也罢,我们都在自我安慰,毕竟我们仅仅是个普通人。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些等等,都是我们每天喝下的鸡汤,虽然起不了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但至少能让我再次满血复活面对新的挑战。
赌钱赌输了,精神食粮都不顶用的时候,阿Q 便:
擎起右手,用力的在自己脸上连打了两个嘴巴,热剌剌的有些痛打完之后,便心平气和起来,似乎打的是自己,被打的是别一个自己,不久也就仿佛是自己打了别个一般,——虽然还有些热剌剌,——心满意足的得胜的躺下了。
生活中我们何尝不是自己扇自己嘴巴,错了自然是自己先错,总归怪不到别人头上,尤其等着别人教训,还不如先自己践踏自己。
就连师太亦舒都说:
若要生活愉快,非得把自己踩成一块地毯不可,否则总有人来替天行道,挫你的锐气。与其别人动手,不如自己先大嘴巴,总之将本身毁谤的一文不值,别人的气就平了,也就不嫉妒了,我也就可以委屈求全了。
很多时候我们委屈就是为了求一个全,把自己降得很低也是为了有一天更够站的更高。

我们既是观望者阿Q,也是被杀的阿Q
活成阿Q是逼不得已,成为观望者却是我们主动选择的结果。
阿Q被欺负,总有人在旁边嘲笑,活着添油加醋一把。
有人过得不幸,自然也少不了阿Q的身影。
当看见有人被杀,阿Q唾沫星子乱渐激动地说道:
“咳,好看。杀革命党。唉,好看好看,……”
说的不起兴致,还要在旁人的脖子上比划一把。

事实上阿Q并不真的了解所有的真相,只是听说了,然后亲眼见了,就觉得他们深恶痛绝,跟着旁人起混。
这样的阿Q何尝不是每天吃瓜的我们,事情的真相我们一丝一毫都不清楚,就跟着键盘侠,大肆在网上道德批判,恶语伤人六月寒,可能也就是因为我们的恶语,会导致一个人的生命走向终点。
在这之前有网红主播说要自杀,不仅没人阻拦,还有人催促,最终导致悲剧的发生。
说出那句的话的时候,连最起码的人性都抛开了,熟不知她背后会有一个家庭,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极度伤痛。

等到阿Q也被无缘无故推上断头台的时候,他惘惘的向左右看,全跟着马蚁似的人,这人群中有他熟悉的,也有陌生人。
他想喊“救命”终究没有喊出来,因为那些眼睛和声音已经吞噬了他的灵魂。
阿Q死后还有人说他的坏话,因为被枪毙便是他的坏的证据。
置身事外,谁都是可以是看客阿Q,等到真的成为被砍头的阿Q,才发现曾经看客的眼光的是多么的冷漠。
如果说阿Q是时代的悲剧,如今的我们就是自我塑造的阿Q。
有人曾说:
嘈杂的是人间,火热的是人间,冷漠的也是人间。
我们便是那个组成嘈杂、火热、冷漠人间的阿Q,没有确切的成为一个坏人,但也不是一个完整意义的好人。

生存在灰色地带的我们,愿每个人唤醒内心的麻木,成为一束光,发一份热,在黑暗处发出一点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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